按照樊文清的想法,就孔明城刚才的那番话来看,他今日在驿站设宴,似乎没有请自己的意思。
自己毕竟官卑职小,也不好冒昧前去。
不过,只要孔明城愿意让自己来安排今晚的宴席,那自己就有前去的理由了。
而有自己在场的话,他相信就算裘茂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也能被自己圆回去。
可孔明城在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就不劳烦樊大人了,今晚本将军自己安排!
听到孔明城的话,这樊文清有着着急了,只见他还想坚持两句,可孔明城却对着手下说道:去请公子出来吧,我们要回去了!
他那个手下领命之后立刻进了县衙。
这时候,孔明城见到那裘茂还在这里,忍不住骂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先回去一趟?
裘茂听了,自然立刻领命,随后便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
很快,一辆马车来到了衙门口,樊文清认得出,那赶车的人正是孔明城的手下。
因此,这马车上的,自然是陈安晏。
果然,里面的陈安晏掀开车帘,说道:将军可要坐车?
孔明城却是笑着说道:本将军哪有坐马车的道理?
说完之后便直接上了手下牵来了一匹骏马!
随后这一行人便离开了县衙。
这时候,樊文清想了想,立刻唤来了两个亲信,吩咐了他们几句。
那两个虽说是他的心腹,但听了樊文清的话,脸色都大变。
其中一人甚至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这这可是杀头之罪!
那樊文清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要是不这么做,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
听到樊文清的话,那两人却是沉默了。
很快,这两人也想通了,随即就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樊文清说道:好,就照大人说的去办!
随后两人却没有离开,而是进了衙门。
至于樊文清,则是带着账本朝着库房赶了过去。
此刻的他心里依旧是一片疑云。
虽说账本已经在自己的手里,尽管这五万多两银子让他有些触目惊心,不过,这樊文清心里实在是不解,那裘茂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兑付给那些百姓。
在樊文清一进衙门,就已经有两个手下迎了上来。
樊文清看了他们一眼,心中也有些不悦,问道:你们为何现在才来?
显然,在他看来这些手下应该知道自己很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可他们竟然一直没有出来,樊文清自然有些不满。
可那他那两个手下却是有些委屈的说道:大人
原来,上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想办法进那库房了,可是一方面有裘茂和他那两个手下的阻拦,另一方面,陈安晏的出现让他们实在没有什么进去的机会。
毕竟,就连他们的知县大人都不敢得罪陈安晏。
而在到了中午的时候,尽管裘茂暂时把库房贴了封条,但他们还是想办法进去了。
不过,他们在仔细搜查了一番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而且,更加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樊文清留在这里的一万两银子竟然分毫未动,裘茂似乎只是动用了这库房里原本的几百两银子。
至于其他东西,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很少来这库房,因为这里一直都是于师爷在管。
而到了下午的时候,孔明城和樊文清还是在衙门口,裘茂却是带着那两个手下进来了。
而且,就在他们来到库房门口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坐着马车也来到了这里,并且还把库房门口的位置挡住了。
又过了好一会,孔明城的手下才把马车稍稍赶到了一旁。
而据他们所说,陈安晏有午睡的习惯,他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所以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说完之后还悄悄的掀开帘子的一角。
就如他们所说一样,樊文清的手下的确看到了陈安晏在里面躺着。
而且,这马车里面的布置看起来也十分奢华,绝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享受。
听到这两个官差的解释,樊文清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想着裘茂一定把那修缮承恩寺的一万两银子给用完了,可他没想到,那笔银子裘茂竟然分毫未动。
而且,陈安晏三翻四次的恰巧出现,总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就在他们一边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库房门口。
樊文清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就如那两个手下所说,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那箱子里的一万两银子依旧显眼,裘茂不可能看不到。
樊文清仔细搜查了一遍,甚至找到了两样对自己有些不利的账本。
上面记着的乃是在前年的时候,这樊文清借着给自己母亲贺寿的机会,大肆敛财的账本。
樊文清见了心中也是一惊。
这本账本上面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翻动过了。
那裘茂似乎也没有看到这本账本。
一来,这本账本藏在一个暗格里,若是不仔细查看,想要找到并不容易。
这裘茂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兑付了这么多银子,而且他只有两个手下,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搜查这库房。
二来,裘茂若是看到了这本账本,必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交给孔明城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绝对不会把这本账本留在这里。
所以,这樊文清断定,裘茂应该没有看到过这本账本。
照此看来,这本账本极有可能是当年于师爷所记,为的可能就是在某个时候用来要挟自己。
一想到此,那樊文清也有些背脊发凉。
他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的于师爷竟然还对自己留了一手。
所幸的是,这于师爷不知道被谁杀了,自己的大部分秘密就能随着于师爷的死烟消云散了。
而樊文清也没有想到,这于师爷竟然如此大胆,会将这账本藏在库房里。
毕竟自己也会隔三差五的来一趟。
可能对于于师爷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樊文清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却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过去自己来库房的时候,因为处于对于师爷的信任,几乎很少会来反查账本或是其他东西。
所以,就算是于师爷把对他不利的账本直接放在桌上,自己也未必会察觉。
如今自己手上的那本账本,因为放的地方十分隐秘,所以裘茂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可若是还有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账本,被于师爷放在一些比较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那岂不是都被裘茂发现了?
想到这里,樊文清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这些若是被裘茂知道,那就等于被孔明城知道了!
另外,这樊文清还有一个猜测。
在这之前,他也曾去过于师爷的家里,虽说没有仔细的搜查,倒也大致的参观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是今日在这库房的暗格里发现了这样的一本账本之后,他却不安了起来。
因为在他看来,那于师爷既然能在这库房里有这样一个暗格,那在他自己家里弄个暗格更是轻而易举。
所以,说不定在于师爷的家里,又更多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想到此处,樊文清立刻又将那两个手下唤到近前,吩咐了几句。
那两个手下立刻面有异色。
不过,见到樊文清的脸色之后,也只好答应。
随后,樊文清又琢磨起了那五万多两银子的来处。
只不过,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樊文清知道,这些银子的确是通过裘茂之手兑付给了那些百姓。
因为他在用过午膳回到衙门口之后,很快就昏昏欲睡了,所以就算下午兑付的那些银子先不提,上午兑付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樊文清清楚的见到,那些兑付到银子的百姓,手上大多都是以银票为主。
大梁银票的面额小到十两,大到千两。
除了一些散碎的银子之外,大多数来兑付银子的百姓,拿到的都是银票。
以樊文清的眼里,当然能看得出那些银票不会有假。
毕竟在大梁,私绘银票跟私铸官银都是死罪,一般人可不敢动这样的心思。
更何况今日兑付银子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别说是裘茂了,就算是孔明城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莫非这些银票也是于师爷之前放在这里的?
可他实在想不通于师爷为何要这么做。
而且,于师爷已经死了,现在也是一件死无对证之事了。
带着这些疑惑,樊文清终于还是回到了书房。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安排了几个最信任的心腹,对这库房仔细的搜查一边。
他可不想在这里还留下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只是这位知县大人虽说人在书房,却还是对这里不太放心,最终还是带着公务来到这库房,准备在这里办公。
不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里,在搜完之前根本没有心思办公。
这谷城县的兵营离城门也就十几里,若是骑马的话,一个来回也就半炷香左右的时间。
这军营里的官兵因为要时常操练,所以离附近的村庄都有一段距离。
而在从城门到军营的这段路上,会经过一片树林。
这个时候虽说已经过了深冬,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萧条。
而这些树木的树枝上斑驳起了点点新绿,却好像透露着一股杀机。
这时候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从军营的方向一人一骑正朝着城门赶去。
此人正是前去赴约的裘茂。
听了孔明城的安排,这裘茂便直接带着两个手下赶回了军营。
其实,眼下并无战事,而且这谷城县一带也十分太平,所以其实平日里并没有太多军务,更多的只是日常的操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