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一直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去。
刘唐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在门外,还是靠在墙壁上,看到她出来瞬间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进去吧,她最后一定还是想见见你。”
男人扯了扯嘴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看着她跳下去。”
她一言不发只看着这个好像很悲伤的男人。
“我看着她坠下去到现在看着她从我眼前消失。”
“现在你所有的痛苦都是你应得的。”
江忆只回了这一句,说完就朝沈淮走去。
“后天是她的葬礼。”
刘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什么中气。
她没回头也没答好。
心里了然刘唐不仅仅是想要她去送刘蕾最后一程,他还想听更多刘蕾的事。但是她不愿意讲,她不想这个重创刘蕾生命的男人得到一丝丝的救赎,哪怕只是回忆的救赎。
沈淮拉着她慢慢的往外走,也是一言不发。
沈淮知道刘蕾对于江忆的重要性,她朋友本来就不多。遇见这个女孩后江忆人生的大事几乎都有她的参与。
江忆上车后就一直看着车窗外。
车水马龙都不入她眼,唯有回忆涌入脑海。
“陈生知道吗?”
江忆在黑暗中开口。
“我还没告诉他。”
拿出手机,拨通陈生的电话。
在不知道刘唐和刘蕾的过往之前,江忆一直以为陈生是有机会进入刘蕾的人生,陪伴她守护她。
但是命运从来都是安排好的,谁会爱谁,谁会为谁沉沦,半分都不由人。
“喂,稀罕呀,江医生怎么想起来联系我了。”
“她不在了,后天的葬礼。”
电话里瞬间陷入沉默。
江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沈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车停在路边,结果她手里的手机,“见面再说吧,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挂了电话,沈淮也没有催江忆下车。
车就停在酒店的后门,江忆不知道在出神想什么。
她看着这个后门回忆着刘蕾跟她说这个酒店的时候。
回国登机之前刘蕾给她发了几张截图之后发了一句:‘你看这好不好看?’
‘好看。’
‘那好,我就订这个酒店了。’
那几张照片里就有酒店的夜晚图,当时她在飞机上看了很久。上面的那轮明月照在树影上,亲密无间实则相隔甚远。
隔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天空,今晚没有月亮。
月亮都为她的姑娘感到难过吗?
盯着看了许久江忆终于开口,“我上去了。”
打开车门下车,关车门之前她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转头看着沈淮。
车里只有昏暗的黄光,她看着沈淮的眼还是无力的开口:“我有点不敢自己面对......面对跟她一起呆过的房间。”
沈淮其实原本打算等她上楼就在她们房间隔壁再开一间房。
“我陪你上去。”
江忆没说话算是默认。
回到房间里,雪白地毯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变成红褐色。
刘蕾的东西已经全部被她自己收到箱子里,早上江忆一直在想怎么阻止她,压根没注意她在找衣服配饰之后就把乱七八糟的堆积物理进行李箱。她是一开始就抱着不会回来的念头。
江忆看着矗立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孤零零的。
她知道的,刘蕾最讨厌收拾东西,不到迫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行动。
走到浴室,里面的洗漱用品也都摆的整整齐齐。化妆包也收的好好的放在置物架上。<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原来每一个反常的小细节都是她在跟自己告别。
江忆最后把那块地毯揭下来,坐在浴室一遍遍的搓洗,但是上面的血迹好像怎么也洗不掉,那摊血渍渗透在里面怎么搓都有一片红色的印记。
好像时刻提醒着她,心里的印记也很难被刻意磨灭。
“江忆。”
沈淮在外面叫她。
“马上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难过,身上冷冰冰的心里没有丝毫直觉,但是脸颊上的眼泪一直在往下落。
明明也不想哭,但是这是她唯一的情绪发泄口。
放弃跟那块血渍的对抗,江忆直接躺在那湿漉漉的地毯上,头靠在那块血迹上。
沈淮在门外等了许久,听着水龙头淅淅沥沥的声音最后还是直接推开门。
江忆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泪痕。
他愣在原地,这是江忆第一次在他面前对自己的脆弱丝毫不加掩饰,没有嘴硬说自己毫不在乎,也没有伸手抹去眼泪告诉他自己已经好了,已经不疼了。
“原来她已经跟我告别过了。”
江忆盯着洗漱台上的整洁的化妆包继续说,“她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收的干干净净。”
沈淮自然听懂她表达的意思,一切反常都是暗示。
“她说过想葬在南方,不愿意留在寒冷的北方,跟我回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
......
沈淮深知语言的无力感,所以只是静静的陪着没有出声安慰。
“如果我没同意她跟我一起回来或许就......”
江忆坐起来抹了把脸说道。
“江忆。”
沈淮出生打断她,他知道她是觉得自己如果不回来如果不同意刘蕾的同行或许就不会出事。
“她一定不希望你把这个枷锁加在自己身上。”
“如果我今天跟她一起去或许就不会......”
“江忆......”
沈淮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会把那些跟自己有关的可能性都放在心里,所以他只叫了她的名字。
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女孩身体瘦的骨头都有些膈人,沈淮觉得自己随时她都会消失不见。
今天他在停尸房门外等江忆的时候脑海里出现每个她眼神空洞的时刻,发现自己好像早就习惯她这样的神情和行为,甚至回忆不起来这样的空洞是什么时候附加在她身上的。
随时会失去她的危机感在心里越来越浓重,他怕他有一天也要跟她天人永隔,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心里被无限恐惧充斥的时候刘唐缓慢的挪动步子走来,西装外套已经脱掉,领带也已经乱七八糟,整个人颓废的不像话。
沈淮看着刘唐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