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晴朗的天气,到了下午,忽然又起风又下雨,带着丝丝冷意。
“这鬼天气。”海瑶抱怨一句。
景熙坐进车里,掏出手机,翻出日历表,在三月十六的位置点了点。
海瑶瘫在她身上,问:“这是什么日子?”
景熙很坦然地回:“正卿的生日。”
耳边响起海瑶咯咯的笑声。
景熙放下手机,侧头看着窗外。
夜幕中,雨水划拉的街景线条里陡然出现一张刀疤脸,他勾着唇角,朝着她的方向,用手指做出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砰’……
男人的口型模拟出开枪的声音,可怕的疤痕在笑容的牵扯下变得越发诡异恐怖。
景熙死死地盯着玻璃外面,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僵硬的身体才有了一丝知觉。
“熙熙,你看到什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她收回视线,喘了一口气,好一会才挤出三个字:“刀疤男。”
“啊?”海瑶坐起身,“这么巧啊,这人长得这么可怕,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估计是专门要债的吧。别怕啦,三号房男人已经被傅总撵走了,这个人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
她垂着头,视线落在裤子上的纹路上。
刀疤男的动作充满警告的意味,他做出开枪的手势是在告诉她,他随时在监视她,而且还能轻松地把她干掉。
回到家,景熙先放下东西,走到她哥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门开着,进来吧。”
门里传来金兴鹏的声音。
景熙推门进去,随手关上门。
金兴鹏坐在窗前,视线一直落在电脑屏幕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景熙轻轻一扫,只看到了“义城土地规章”几个字。
手机铃声响起,金兴鹏接起电话,他先回头看了看,似乎确认是她,才开口说道:“傅总,那个小公司我查出来了,是个皮包公司,他们利用不正当手段收购大量不良债权。”
“……”
“幸好你发现的及时,否则那块地标下来,我们也会被拖住,果然利益越大,风险越大,要不是有你在,我这条命都得搭上去。”
“……”
“熙熙在我这呢,她可能找我有事,我一会再跟你说。”
金兴鹏挂上电话,放下手机,胳膊肘支着身子,问:“咋啦,脸色这么差?”
景熙沉思片刻,问:“哥,你说的那个可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金兴鹏的脸部肌肉抽搐两下,眉头拧成一团,问:“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件事?”
景熙下意识地抬起食指点了点裤腿:“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男人跟我们没关系,所以就没有说,在你住院期间,有一个脸上长着刀疤的男人来过这里,他站在三号房门口。”
金兴鹏倏地站起来,巨大的动作让椅子往后移了好几格。
刺耳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景熙的心脏也剧烈地抖了两下。
金兴鹏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他的脸色煞白,双唇瞬间血色全无,就像失了魂的人一样,
景熙站起身,往前走几步:“这些人很可怕吗?”
金兴鹏这才有了一点反应,他直直地看过来:“他对你做什么了?”
景熙回:“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吓到了吧,都是哥不好。”金兴鹏控制着表情,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景熙走出她哥的房间,关上门之际,她看到她哥开始翻手机,她紧贴着门,里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她直起身,朝前方走去。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一边划开屏幕,一边走进自己的房间。
正卿:【来我这边,有事。】
景熙打开门,这一次,对面的门开着,里面传出几个男人的笑声。
里面清一色的四个男人,一个是安硕,另外一个是秦泽洋,还有一个生面孔,长得五大三粗,正卿坐在他经常坐的位置,手肘支着身体。
她进来后,正卿便抬眸看过来。
眼生的那一位忽然站起身,朝她招呼:“嫂子好,我是顾安和。”
“乱喊什么,别吓着熙熙,”秦泽洋踹他一脚,“他们八字没一撇呢,你卿哥在情场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就嘴巴厉害,要不然到现在还会是个老处男。”
顾安和抿着嘴唇笑,他的身姿笔挺,皮肤黝黑,周身散发着正气。
景熙笑了笑,走到空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正卿抽了抽唇角,甩过去凉凉的一句:“今天天气这么好,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窗户外面,树干被大风吹的左摇右摆,在正卿说完这一句后,风声还特别配合地呼啸两下。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和明天都会有持续台风,不适宜出门。
她坐的位置前面放过来一杯茶,是安硕端来的,一闻香味便知是正卿泡的。
秦泽洋嘿嘿笑了两声:“你就这么几个好朋友,我算是对你不离不弃的一个,你忍心让我出去受苦。”
景熙端起茶喝了一口,侧头看正卿一眼。
正卿坐直了身子,回看她一眼,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重点吧。”
景熙放下杯子,看着秦泽洋。
秦泽洋收敛了玩笑的表情,说道:“去杨曼那里的人,可能是姜素华。”
“可能?”景熙挑出重点。
“对,因为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不能作为证据,但八九不离十。”秦泽洋打开平板,点了几下放到景熙面前。
上面是一个很模糊的监控视频片段,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口罩的人快步走着,最后消失在拐弯的位置。
看到那个醒目的北方面馆招牌,她便知道这条路是去杨曼家的必经之路。
“这个人每半个月去杨曼那里一次,其中有一次的衣服,我在姜素华身上看到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只能猜测是她。”秦泽洋顿了顿,继续说道,“杨曼的经纪人说,她的性格有点古怪,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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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她从不少人口中听过这个词。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杨曼躺在担架上的画面,血液从五官的孔洞里流出来,不断地蔓延成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她也问了孤儿院里认识杨曼的人,虽然形容的方式不一样,但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致的。
“梁思颖啊,就是个野丫头,跟过好几个男人。”
“她有一次跑步的时候,孩子掉出来了,咱们孤儿院还算管得严的,这事把老院长给气的不轻,她真的太不自爱了。”
“我听被领养的那一对夫妇说,他们这辈子没见过她这种脾气古怪的人,还不检点。”
“有些人的坏是从基因里带出来的,熙熙,你就别管那种人了,这个世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梁思颖呀,啧啧,这孩子难搞,我照顾她那几年,每年就盼着她赶紧离开孤儿院。”
景熙捏着杯子,神情有些恍惚。
手边出现一团暗影,她回过神,发现正卿已经坐在她沙发的扶手上。
正卿:“在想什么?”
景熙收回捏着杯子的手,抬起头。
正卿居高临下地看下来,眸光柔和:“以后上下班,我让安硕来接你。”
景熙收回视线,说:“不用那么麻烦,再说,安硕不是还得接你吗?”
正卿回:“多雇一个司机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安硕是你的专职司机。”
景熙抬眸,刚好和对面的安硕对上眼。
安硕笑着说:“李主持,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很好用的,搬东西拎重物都可以。”
秦泽洋拍了拍安硕的肩膀:“看你高兴的样子,肯定在魔王手里吃了不少苦吧,现在解脱了,可喜可贺。”
“你这人比插播广告还烦。”正卿起身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重新扔回桌子上。
秦泽洋立刻站起身,说:“熙熙,我们先走了啊。”
“我也有事,先回去了。”顾安和也站起身。
秦泽洋拍了拍安硕的脑袋:“走了。”
安硕木木地问:“去哪啊?我就住这的啊,一会到睡觉时间了。”
秦泽洋拍了拍他的头:“你脑子装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