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雄脸色不善，胡家豪笑道“老卢，别这样别这样，把工人吓死了，可是要算工伤的。”

    方源哭笑不得，要说损，胡家豪这嘴损起来可真了不得，卢雄叹了口气，瞪了安保科的人一眼道“行了，干活去，这个月奖金没了！”

    安保科的人一缩头，赶紧扭头走了，嘴里嘟嘟囔囔的道“说的好像平时有奖金似的的。”

    “你……就你，给我回来！”卢雄怒气冲冲，指着安保科的人喊道，结果人家拔腿就跑，这年头国营厂子的工人，个个都牛，只要不想当领导，领导就别想骑在我头上。

    方源劝了句道“行了卢厂长，跟一个工人不值得啊！咱找个地方聊聊？”

    卢雄点了点头，三人来到卢雄的办公室，方源道“卢厂长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卢雄也不隐瞒，直接道“好的了就有鬼了，狗日的第一第二纺织厂联起手来尻带我，今年给江淮煤业做劳保的料子，我们又是分到边角料。”说罢还看了眼胡家豪。

    胡家豪连忙道“老卢你别瞪我啊！我是管工会的，后勤和我不搭噶，我想帮你也没有办法。”

    卢雄叹了口气，缓声道“我算是看清楚了，我们第三纺织厂就是后娘养的，特么的吃屎都不给我们吃热的。”

    “反正是国营厂子，只要按照规矩办事，你还担心个屁？”胡家豪说道。

    卢雄道“国营厂子也不行啊！人家厂子料子出的多，工人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建集体楼，建幼儿园，我们呢？唉，刚才安保科那小子说的也没错，我们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奖金了。”

    方源和胡家豪互视一眼，要的就是第三纺织厂没好日子过，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第三纺织厂要过的美滋滋的，那也轮不到方源来薅羊毛。

    方源笑道“别生气了，东边不亮西边亮，江淮煤业不要你的料子，不是还有我嘛，上次的料子我可用完了，准备再定一批。”

    卢雄露出笑容，赶紧给两人倒茶，笑着道“这么快就用完了，你这生意做的可以，这次准备要多少？”

    方源想了下道“你这边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准备十吨吧！”

    卢雄拿着暖瓶的手一晃，差点把暖瓶给砸了，一脸惊愕的道“多少！？”

    “十吨！”方源比了个手势，然后道“越快越好！”

    卢雄赶紧坐下，面对着方源问道“你可确定，十吨布料？这可不是一个小数，我厂里的备货加在一起，基本才能满足，你要是现在跟我扯淡，回头我料子出了库你又不要，那我可是要翻脸的。”

    方源翻了个白眼，把随身带来的包往桌子上一砸，桌子上的搪瓷水杯都被砸的一晃，而后方源道“自己打开看看。”

    卢雄赶紧拉开拉链，只见包里是成沓的钞票，一共两万八千块，大团结上的图像，让卢雄感觉眼前发晕，心跳速度都上来了。

    “咕唧！”卢雄咽了口唾沫，有些责备的对方源道“你们怎么能这样！？”

    方源和胡家豪一愣，不明白卢雄这是什么意思，卢雄立即道“这么多钱，你们两个人就来了？路上要是被抢了怎么办？好歹给我打个电话，我派我们安保科的人去接一下啊！”

    胡家豪咧嘴笑道“就你们安保科那德性，要下手抢我们，也是他们抢的。”

    卢雄欲言又止，本来想反驳，可是觉得胡家豪说的好特么有道理，厂子里的工人都快穷疯了，真要是让他们知道有人带着这么一笔钱，说不定还真能干出点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卢厂长，钱我是带来了，料子你看？！”方源慢悠悠的说道。

    卢雄眼神有些犹豫，咬牙道“小方，你这钱砸在这，我心里是真慌，可你要个一吨两吨，给你批就批了，十吨……我是真害怕啊！”

    卢雄心里担忧，十吨料子没有票，纯粹拿钱直购，他是真要担风险的，要是有人往上捅，他这位置说不定要完。

    方源道“卢厂长，这事你也不用有心理压力，要是真不放心的话，你给杨市去个电话问问再说。”

    “给杨市去电话？”卢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道“我哪有那个级别啊！”

    卢雄是第三纺织厂的厂长没错，但第三纺织厂一直就是个小弟弟级别的存在，真要说起来，卢雄比潘集公社的龙书记也大差不差的。

    胡家豪道“那我来打，打完了你问就成，要我说你们第三纺织厂吃不上饭都该，胆子太小，有啥好事能搂的住啊！？”

    胡家豪可不客气，拿起卢雄办公室的电话就拨了出去，等到电话打通后，一问是杨市的助理，胡家豪报明身份，电话这才转到杨市办公室。

    “喂，小胡你找我？”杨市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还在处理工作。

    胡家豪道“杨市，我跟老方在第三纺织厂呢，想买点料子，第三纺织厂这边有顾忌，要不我让他跟您说。”

    胡家豪把电话给了卢雄，卢雄接过电话，赶紧道“杨市您好，对对，我是第三纺织厂的卢雄，好的好的，听您的，给个体户从业者最大的方便。”

    片刻后，卢雄挂了电话，在脑门上擦了一把冷汗，然后忍不住再次看向二人，竖起大拇指道“你们可真是够牛批的，连市里的关系都能走得通，成！这料子我给你批了！”

    卢雄叹息道“我算是看明白了，等着兄弟单位给饭吃，过的不如要饭的，这钱又不烫手，连市里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给你们批！”

    方源此时笑道“对了卢厂长，现在除了我要的这批料子，你们还有其他的订单么？”

    卢雄摇头道“暂时没有。”

    “那你们厂里的货车能租给我们用两天嘛？我们给租金！”方源说道。

    卢雄倒是没当回事，笑道“不就用个车嘛，你们随便用，别给我弄坏弄丢就成，当添头了！”

    方源竖起大拇指道“卢厂长仗义，那这事我们就这样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