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慧桥
黑黢黢的鸽市里,曹卫国只感觉心里滚烫。
一下子就觉着浑身发热,走起路都劲头儿十足。
包袱里的那个盘子,曹卫国笃定是萧山窑青釉划莲瓣纹盘。
萧山窑所处位置在战国时期是越国故地,是浙江原始青瓷产地之一,南朝继续烧制瓷器,其特点是胎色灰白,釉面青黄,其中莲瓣纹饰产品具有佛教艺术色彩,反映了当时佛教在我国已经得到广泛的传播。
这可是能存进紫禁城博物馆的宝贝儿,即便现在拿到国外也能换大钱。
多的不说!
拿到约翰牛卖几万英镑绝不成问题。
至于这种行为在法律和道德方面怎么样?
谁知道呢!
反正回想起闯红灯送外卖的日子。
曹卫国就忍不住与茶馆儿中的常四爷共鸣。
“我爱我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呢?”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相比于穷困潦倒,老老实实的当牛做马。
曹卫国更愿意大富大贵,厚颜无耻的自得其乐。
也就是万幸曹卫国兜里不缺钱!
要不然这宝贝儿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现在约翰牛的博物馆。
想起这年头儿宝贝遍地却无人问津,曹卫国浑身都有了干劲儿。
现在的政策对文玩古董管控特别严。
官面上通过文物商店,对此类物品一律只收不卖。
文物商店收来的部分古董文物,也会外销创汇。
而文物商店收东西,注重来历清白。
像毡帽男卖给他的青釉划莲瓣纹盘,铁定是来路不明。
送去文物商店,卖不了多少钱,还可能招灾惹祸。
要不然,也不会拿着来鸽子市碰运气。
他很能理解这个年代的情况,部分人如履薄冰的心态。
所以,鸽市上才会有这么多变卖“传家宝”的败家子。
现在他兜儿里弹药充足,发现目标就是一梭子。
趁着机会悄悄摸摸的猥琐发育,闷声儿发点儿小财。
别说等这些古董文物值钱的时候,他都七老八十动弹不得了。
眼光不能局限于国内,世界那么大可以出去看看。
这些东西在国内不值钱,放到香江、欧美照样能票子。
一手低买高卖,创业资金这不就有了?
哪怕没有娄晓娥的关系,香江这个地方曹卫国早晚都会去。
现在他就是等待时机!
实现那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千里的梦想。
暂且不说远的,眼前曹卫国的任务是闷声积累资金。
夜幕笼罩下的鸽子市,人影绰绰宛若鬼魅。
各种交易也是在着黑漆漆的环境,赌得是运气和眼力。
“一盏孔明灯,照货不照人!”
卖主既不吆喝,也不叫卖,任由买主自己送上门。
交易双方压低声音,没有一丝集市的喧闹嘈杂。
以此来保证市场的隐秘和交易双方的隐私。
曹卫国遇到中意的物件儿,即收拢一起徐徐讲价。
若是有庞然在侧,讲价大的在袖中拉手,双方以手比数。
双方在价钱未讲妥和未声明不买前,其他人不能越前另买。
而这种带有隐秘气氛的行为,那是相传已久的老规矩。
期间,曹卫国碰上一位老旗人。
这老旗人没了铁杆庄稼,偏偏又没有一技之长。
家里的子孙要么不孝要么无能,只好靠变卖家底儿过活。
这老旗人年过花甲,身体强健,头脑灵光,宛若老狐狸。
不是那种没脑子,几句好话就能被哄得晕头转向的“秧子”。
一件唐代的三彩刻花三足盘,讲的头头是道,说的明明白白。
即便世面行情不好,这老旗人也一口咬定少了二十块不出手。
唐三彩什么行情?
曹卫国咬碎了钢牙,放了血也得拿下!
两张大黑拾递了过去,老旗人唉声叹气的交出盘子。
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真不知道到了地下怎么跟祖宗交代!
把唐三彩拿到手,曹卫国继续摸黑转悠。
在途中他听到一阵熟悉的嗓音,偷摸的打眼一瞧。
没想到还见着了熟人!
虽然那人捂得严严实实,但那嗓音和身形儿可藏不住。
三大爷阎阜贵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唇枪舌战。
想要把拿来的煤饼卖个好价钱。
这次他过来也是来趟趟水,摸一摸煤饼的行情。
没想到这煤饼的行情还真不错。
价格居然比市面儿上高了三倍。
但本着多一分是一分的想法,哪怕是三倍也得讨价还价。
曹卫国听了一耳朵就悄悄摸摸的离开。
在这儿可没有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路数儿。
鸽子市见不得光,最怕的就是碰上数人。
又转了二十多分钟,搂了几个老物件儿。
曹卫国这才意犹未尽的拎着包袱出了鸽市。
骑上自行车穿街过巷,忽然两个人从一处胡同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拿着家伙的人。
“给老子追!”
“小混蛋你跑不掉!”
后面的人一点追一边叫骂,一副要将对方大卸八块的架势。
前面跑着的两人中,一人突然被绊倒,一人急忙搀扶。
“奎勇你先走!”
“一起走!”
一人推搡同伴,一人不肯丢下同伴。
就这么个空档,七个拎着棍棒的汉子追了过来。
曹卫国听到“小混蛋”、“奎勇”两个称呼不由一愣。
如果单蹦儿的一个“小混蛋”或是单独的一个“奎勇”,那还可能是巧合。
可“小混蛋”和“奎勇”一块儿出现,那这俩人的身份就八九不离十了。
遥想当初他也曾感叹“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是钟跃民,没想到最后却活成了李奎勇。”
“小混蛋!你不是挺狂吗!”
“不光抢我们生意,还敢背后下黑手伤人!”
“现在你怎么不狂了!有种你别跑啊!”
一个留平头,满脸的横肉青年用棍子敲打着手心。
其他人将小混蛋和李奎勇围的严严实实。
脚腕扭伤的小混蛋被搀扶起来,眼神凶狠的盯着那些人:
“奎勇,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逃不出去了,下辈子我给你作牛作马还债!”
穿着蓝色棉衣,带着棉帽的李奎勇咧嘴笑道:
“咱们哥们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这些不是寒碜我吗!”
小混蛋和李奎勇都是平民出身,两人是一起长大玩大的发小。【1】
【6】
【6】
【小】
【说】
这次一起出来干活儿,李奎勇也是自己要求跟着的。
遇到了麻烦,自然不会埋怨小混蛋,更不会丢下哥们儿独自逃跑。
此时的小混蛋还没有出名,但那股拼命三郎的劲儿已经显现:
“好哥们儿!”
“那咱们就一起冲出去!”
“冲出去咱们继续大口吃肉!”
“冲不出去咱们下辈子还做哥们儿!”
小混蛋发疯似的冲向那群人,侧头躲过打过来的棍子,一拳打中对方的鼻子。
李奎勇猛地像头牛,野蛮的前冲撞翻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和数人搏斗。
小混蛋和李奎勇年纪不大,但打起架来毫不含糊。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也不是善茬。
小混蛋和李奎勇只是“贪玩”,对方却是“专业”的青皮。
七个青皮手持棍棒,对着小混蛋和李奎勇一顿暴揍。
小混蛋的后脑勺挨了一棍子,惨叫着往后退着靠墙而站。
李奎勇把一个青皮踹的后退,紧接着肩膀、后背就挨了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