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清华池，曹卫国和周炳坤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四肢百骸酣畅淋漓，好像轻了二两，走路都打飘儿，一瞅就是洗美了。

    曹卫国活动着身体笑道：“今儿这澡洗的舒坦，老师傅就是老师傅，手艺没的说，不过那修脚师傅差了点儿，比起你那干妹妹可是差远了。”

    周炳坤笑道：“曹哥，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你那是奔修脚去的吗？你呀小心点儿吧，我那妹子干妹子的脾气大着呢，小心她把你的脚戳个窟窿。”

    曹卫国：“春燕脾气大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挺温柔挺健谈的啊，性格直爽又大方，比你可强多了，你啊就跟跟榆木头似的，怎么就不能多跟你干妹妹学学。”

    周炳坤摇头道：“我这人脑袋笨嘴笨天生的，学不来。”

    曹卫国知道周炳坤不是笨，而是太传统太心善。

    周炳坤性格坚韧勇敢，做事脚踏实地，身为家中最小的孩子，他扛起了照顾家庭的重担，重情重义、敢于担当，对家人尽心尽责，对朋友肯两肋插刀。

    虽然他从小学习不如哥哥姐姐，但他勇于承担责任，敢于把困难扛在自己肩上，非常舍得为别人付出。

    可以说，在很多事上的处理上，他甚至超过哥哥姐姐的智商和情商。

    同时，他又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的中国男人，老实巴交，实心眼，有点小机灵劲儿，但本性善良。

    因为他的这个性格，身边交了不少朋友，遇到难处也总会有贵人相助。

    曹卫国也是看中周炳坤的实心眼，重情义的品性，才愿意与他结交，私底下与他进行一些合作。

    几次去东北出差，曹卫国借着郑娟和水自流的媒介，和周炳坤结识并成为朋友，拜托他帮忙收一些山货。

    相比于敏感的古董字画，山货这玩意儿在市面的管理并不严格，农民、社员、林场职工、农场职工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偶尔会用一些山货置换生活用品，跟亲戚朋友换点儿粮票啥的的补贴家用。

    曹卫国借着帮老中医找药材的由头，什么人参、鹿茸、野生灵芝、雪蛤、虎鞭……只要是好药材有多少要多少，能杀错不能放过。

    这次周炳坤过来就是得了好东西，他在林场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老猎人，从那猎人手里淘换到两株百年野山参还有一株野生灵芝、一根虎鞭、三颗熊胆。

    掏空了好几个钱包，花了大价钱把东西弄到手，周炳坤马不停蹄的赶来京城。

    当然财大气粗的曹卫国也不会含糊，绝不会让周炳坤白忙活，一趟就让周炳坤赚的比他一年的工资还多。

    周炳坤不好意思要，但曹卫国那是必须给。

    朋友归朋友，事情不能差了。

    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整怎么干？

    不光这次会让周炳坤赚着钱，曹卫国还给周炳坤画了一张大饼。

    只要弄好了，以后他周炳坤就绝不会为钱发愁。

    钱这东西，谁不喜欢？

    周炳坤也缺钱，家里母亲治病需要钱，郑娟家里也需要钱……处处都需要钱，现在有了来钱的门路，周炳坤也很高兴。

    吃也吃了洗也洗了。

    曹卫国还领着周炳坤逛了天安门，然后一起回了南锣鼓巷。

    周炳坤递上路上买的礼物：“嫂子好！”

    宋玉兰：“好好好，你是炳坤吧，我们家老曹可没少念叨你，快请坐。”

    接过礼物，宋玉兰热情的给周炳坤沏茶倒水。

    打开电视机，曹卫国和周炳坤聊了起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我这儿药材需求量大，你还得多辛苦一下。”

    “我知道你经常外出，时间长了请假不方便，我和你们厂的陶副厂长有些交情，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采购科工作？以你的工龄和表现，弄个副科应该没问题。”

    曹卫国突然起来的几句话，好似一道闪电击中周炳坤。

    采购科。

    副科。

    不仅是工转干，而且还一步当上副科。

    周炳坤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太知道从工人转为干部的难度了。

    就像他父亲艰苦奋斗了一辈子，到现在依旧是工人。

    他在家乡也不是没有关系，朋友蔡晓光是高干家庭出身，还在浴池救助过一个大叔，那大叔是开国少将……只是周斌坤这人太老实。

    曹卫国温声道：“炳坤，采购科挺不错的，收入多，时间自由，我就是从采购科干起来的，容易出成绩，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周炳坤脸色发红道：“曹哥，这算不算走后门啊？”

    曹卫国笑道：“什么走后门儿，你是一个吃苦耐劳，勤奋能干的人，我把你推荐给陶副厂长，那是举荐人才，希望你能为祖国的建设贡献更多的力量。你就放心吧，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去采购科吧。”

    周斌坤点头：“愿意，我愿意去。”

    曹卫国笑着说：“好，我现在就给老陶打个电话。”

    说干就干，曹卫国起身走向书架，拿起电话打给了酱油厂。

    他曾和德宝等人一起去过曲秀珍家中吃饭，被曲秀珍的住房环境所震惊，思考过社会阶层、所谓平等的含义。

    但此时此刻，他就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听着，曹卫国相隔万里，说说笑笑的功夫，就把他从车间弄进了采购科，还敲定了副科。

    这就是阶层？就这是权力？

    工作还能这么干？

    挂了电话，曹卫国笑容满面的做到周斌坤对面：“办好了，你回去直接去找老陶，到了采购科好好干。”

    周炳坤站起来鞠躬：“谢谢曹哥。”

    曹卫国笑着挥手：“坐坐坐，咱们是好朋友，客气什么，说真的，如果不是知道你顾家，我真想把你弄到京城来，以你的勤奋，在这里一定能大展拳脚。”

    周斌坤摇头笑道：“京城好是好，可我还是喜欢吉春，我父母朋友都在吉春，还有郑娟和楠楠，我离不开光字片儿。”

    周斌坤喜欢郑娟很多年了，还和朋友撒谎，谎称楠楠是他和郑娟的孩子。

    当年郑娟也没有和涂志强结婚，是他帮着涂志强的朋友给郑娟送钱，一来二去的就爱上了郑娟。

    吕川也发现好几次都在太平街遇到了周斌坤，更加确定周斌坤的话不假。

    周斌坤为了证明郑娟是未婚，还让郑娟拿着户口本给大家看，结果证明真的是未婚，也说明郑娟和涂志强没有成亲。

    周斌坤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郑娟求婚，郑娟点头同意了婚事。

    现在他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怎么舍得背井离乡来京城。

    在他的心里，外面千好万好，也不如家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