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马威？还是挑衅？

    但他既然能想到，表哥肯定也想到了。

    “回去歇着吧，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去莫家。”万俟无生说道。

    楚千行深吸口气，把疑惑都压在心底：“表哥你也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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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无生点头，楚千行出来，吸了口沁凉的空气，一时间心肺都凉透了，他难耐的呸了声，抄着手回自己屋里，却睡不着。

    到了江左以后，这位在边关英勇无畏的楚家少将军，处处吃瘪，实在叫人心伤。

    就在楚千行倍感难受时，城南郊外的竹林里，姚簌簌检视伙计们收拾东西，今日客人不多，很快便将该归入库房里的东西收整好。

    “都去歇着吧。”姚簌簌吩咐道，落了锁同丫鬟正要回自己屋，却听见竹林里头风声嗦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穿行。

    “掌柜的，天冷，快回去歇着吧。”丫鬟小声提醒道，一手挑着灯笼，一手紧着衣裳，眼下四处的灯火尽数都灭了，只剩下她手中这小小的灯笼，再听着那风过竹叶的声音，让人有些心慌。

    “瞧你这胆子。”姚簌簌正听着那声音，听见丫鬟说，摇头笑道，“不过今晚这风却是比往时冷了些，有人怕是要难捱了。”

    说着敛步踩着青竹回廊到竹林更深处，那里便是她住着的地方。

    丫鬟急忙跟上，同她并排走着：“掌柜的是在说孔当家吗？今儿这天，确实该叫人难捱了。”灯笼照着脚下，光辉轻摇，不时在回廊外投下诡秘的影子。

    姚簌簌轻笑，斜了她一眼：“就你知道得多，赶明儿瞧我不给你寻个凶悍的婆婆，看你还敢多嘴。”

    丫鬟显然时常被她这样吓唬过，浑不在意的笑道：“掌柜的才不会呢，掌柜的最好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正是在撒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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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簌簌摇头：“翠娘你也快十五了吧，可有心仪的人？”

    叫翠娘的丫鬟一下子红了脸，慌忙道：“掌柜的你有取笑人家了。”

    “怎的是取笑了，难不成你整日跟刘奇那小子是在同人开玩笑？”姚簌簌笑问道，翠娘脸上顿时更红了，却没有再嘴硬，小声道：“掌柜的你也觉得他不错吗？”

    “什么错不错的，我可不知道。”姚簌簌装傻，取笑着翠娘，可翠娘被她勾出了心思，这般敷衍可不答应，抓着她的衣角小声哀求着掌柜给她拿个主意。

    姚簌簌揣着不答，两人便这样闹到小竹廊的尽头，瞧见里头隐约透出来的光，翠娘才不甘心的松开手，推开门也没进去，只在门口道：“孔当家的，咱们掌柜的回来了。”

    屋里没人应声，姚簌簌嫌弃的瞧了眼翠娘：“去去去，就你整日里多嘴。”

    翠娘做了个鬼脸，转头拧着灯笼跑回旁边自己屋里去了，她就知道孔当家的今天肯定会来，那位新晋的秦王殿下今日来势不善，孔当家的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姚簌簌见她鬼机灵，无奈关上门，栓上门栓，到里屋果然看见人高马大的孔晟，桌上的蜡烛照着他，投下个老大的影子，越显得她屋里狭小。

    “你倒是还知道过来。”姚簌簌挑眉笑道，到屏风后边果然看见已经备好的热水，正要脱衣裳，眼前一暗，转头果然瞧见孔晟，脸上笑得更厉害，“怎生，几日没见着就这么心急？”

    孔晟不善言辞，让姚簌簌说上几句，黝黑的脸上便黑得更厉害了，黑里透红，但手上却没有迟疑，搂着姚簌簌纤细的腰身，几下便除掉她的衣裳，将她抱进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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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簌簌笑着，她和孔晟的事，小姐早就知道，也同意了，只是两人一直没寻着机会对外说明，不过这般夜会，也的确是不同寻常的妙事。

    “你不该过来。”缩在孔晟怀里，借着水声，姚簌簌低声说道，盯着孔晟的眼眸十分认真，今天万俟无生摆明了来者不善，他不该这时候过来。

    孔晟没说话，但那双铜铃似的大眼里透出来的都是不放心，他在担心她。

    “你啊，总是不声不响的。”姚簌簌低声叹道，撑起身子亲吻他的唇，没多时喘息声便铺满屋，让屋外的人听着直皱眉。

    过了许久，屋里才平静下来，蜡烛早已经燃尽，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竹林间依旧风声簌簌。

    黑暗之中，姚簌簌抿唇轻笑，握着孔晟的手在他掌中滑动指尖：“有人。”

    她说的难捱，可不是说孔晟，而是说那盯着她的人。

    万俟无生既然找到她这儿，不留人盯着她，怎么也说不过去，惜云那儿盯梢的人都还没撤下呢。

    万俟无生带来的都是好手，若是只盯一时，必然难以发现，但盯着的时间久了，还不能发觉，那就不是盯梢的人有多高明，而是被盯的人没有警觉。

    快到天亮时，孔晟才离去，姚簌簌叹口气，似乎在为两人这般偷偷摸摸的不高兴，孔晟却明白她是在担心这般下去，小姐的秘密迟早会被万俟无生抖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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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些日子，我叫人来提亲可好？”孔晟低声说道，也许是整日对着炉子的缘故，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但又意外的让人觉得安心。

    姚簌簌转了下眼珠子，白嫩的胳膊搂着孔晟的脖子笑道：“好啊，不过聘礼少了我可不答应。”

    她的呼吸卷过脸颊，柔柔的温暖，像是昨夜她的身子，孔晟脸上露出些窘迫：“不会，不会少，给簌簌你的不会少。”

    他一再强调，像是怕她不信，姚簌簌凑得更近了些，似近还无的贴着他的唇：“我知道你不会。”

    两人缠.绵了会儿，孔晟便真的走了，趁着天没亮从另一条路

    出了竹林，顺着大道回城，守在屋外的夜临松了口气。

    姚簌簌看着空落起来的房间，手掌贴着肩头，方才孔晟在她这里说，别怕。

    真是个好笑的男人，她有什么好怕的，左右不过就是一死，有什么值得怕的，当初他们知道小姐身边危险重重，却依旧愿意留下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不过若是能死在一块，便当是此生最好的。

    天一亮，万俟无生和楚千行便受到夜临送回来的消息，知晓姚簌簌有个姓孔的相好，在城南开了间挺大的打铁铺子，光学徒就有十几个，时常接府衙里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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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是个能打造兵器的铁匠。

    楚千行还没想明白，万俟无生已经道：“一会儿去过莫家，你去他铺子里看看。”

    “表哥你不去？”楚千行问道。

    “莫大小姐病了这许久，我也该去瞧瞧，怎么，你也想去？”万俟无生问道。

    楚千行急忙摇头：“表哥你自己去吧，谁知道那只老狐狸会不会真弄个出天花的丫头塞在莫商商院里，我才不去。”他可没表哥那份本事。

    “顺便带莫玫香去。”万俟无生又说道。

    “为什么？”楚千行一愣，话已经问出口，上回他带人家姑娘上街，如果不是他爹面子大，莫明煊只怕都让人将他打出来了，哪容得他去送礼赔罪。

    虽说莫玫香在莫家无足轻重，可他那番作为到底是折损了莫家的颜面。

    “你和醉花楼惜云姑娘昨天泛江垂钓共享佳肴的事，现在江左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莫老爷还没拿你问罪，你道是为何？”万俟无生问道。

    楚千行悻悻的呵了声：“知道了。”不就是等他上门嘛，但又奇怪，“表哥你说怎么就有这么胆小的人，她那个生母胆子也不小，心眼也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