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的声音响起,秦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面有赧色,“小五……哦不,秦大夫,你看我这脑子,总是记不住。”
秦桑端着一盆骨头送给大黄,然后才来到门口,淡声问道:“有事?”
“没……啊,不,有……”
秦桑瞧他那便秘一般的神色,便猜出了七八分,“是不是你爹娘哥嫂又琢磨什么坏主意害我呢?”
秦泰点点头,“她们商量着,先跟你和好,再骗你的银子。秦桑,我倒是希望你能和家里和好的,只不过,你要好好捂住自己的荷包,别让她们把你的银子算计去。”
“谢谢你的提醒。”
秦桑神色淡淡的。
秦泰觉得她不够重视,又强调一遍:“千万别上当。”
秦桑怕他没完没了下去,忙说:“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那我先走了。”
秦泰转身离开。
秦桑瞧着那木头人一样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哎,等等。”
秦泰忙又转过身来,“秦大夫,你还有事?”
“跟我来一下吧。”
秦桑开了门,扭头朝厨房走去。
秦泰懵了一瞬,茫然跟上,一直跟到厨房里。
秦桑拿了个小板凳给他坐,从锅里盛了一大钵肉骨头,塞到他手上。
“吃完再走。这是我对你的酬谢,秦家那些人不配。懂我的话?”
秦泰性格有点像原身,老实又拎不清,他今天能来提醒她,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秦泰端着肉骨头,嘴唇蠕动,“小五,我……我不用,你留着吃,你一个人也挺难的。”
“我有手有脚,能挣。你吃吧。我还有事,不陪你了,你吃完把钵子给我放锅台上就行。”
秦桑是真有事。
她明日要去一趟墨州,有些药材县城没买到,要去墨州碰碰运气。
墨州路远,就算快马,也得两个时辰,顺利的话,当晚能回来,不顺利的话恐怕要在墨州住一晚。
去之前,她得先把墨忱卿和陆北的缝合线给拆了。
秦桑回屋,拿了剪子镊子和消毒酒,进了墨忱卿屋。
“脱衣服。”秦桑绷着一张小脸儿,神情很严肃。
墨忱卿低笑一声。
换药换了也很多次了,每次秦桑都特意端着严肃脸,这不妥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真不在意男女有别,何用装严肃?
墨忱卿解了衣裳,袒着上半身。
现在看,他胸前几道疤痕呈树状,还怪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秦桑的一双妙手,他那天就算侥幸活下来,胸前也得留下丑陋的疤。
虽然男人不必介意这些东西,但日后他总是要娶妻的,如果吓到人家新嫁娘就不好了。
想到娶妻……墨忱卿不由垂眸望向秦桑。
秦桑拿了棉球蘸了消毒酒,往他伤口抹。
小脸儿还是很严肃的样子。
离他胸膛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她轻微温暖的呼吸。
墨忱卿只觉胸膛里腾的着了火。
他赶紧撇开眼,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
秦桑不知少年的心理变化,低着头认真拆线。
她动作很轻,右手剪子左手镊子,配合默契,很快就拆完了所有的线,她又拿消毒棉球给他擦拭一遍,然后露出笑脸,说:“恢复不错。以后你可以找人在胸前刺一棵树,这些疤痕就作为树干。”
墨忱卿脱口而出:“你给我刺。”
说完,自己都觉得太唐突,忙找补:“你手法不错,我想你应该比别人做得好。”
秦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陆北,该你了,脱衣服!”
一直兴奋期待却又不敢出声的陆北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他可太难了。
小主子撩得一手好妹,他都替他觉得脸红了!
可惜人家姑娘根本就没反应!
他怕小主子迁怒他啊!
陆北战战兢兢解衣。
门外忽然噗嗤响动。
“谁?”
秦桑拉开半关的门,只见秦泰坐在地上,一脸震惊。
“小……小五,我……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你神经病吧你?我是在给他俩治伤,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秦桑对秦家人全无好感,对这窝囊泰也仅仅是怜悯,现在连仅存的怜悯也被气没了。
墨忱卿起身走出来,解开上身衣裳,指着身上那些新鲜的伤疤,语气清冷:“看见了?她在给我处理这些伤。”
“天冷,你快穿上!回头再染了风寒,我还得给你煎药!”秦桑轻声斥他。
秦泰脸一阵青一阵白,“秦大夫,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走吧。”秦桑扯着墨忱卿袖子,拉他回屋,嘭一声关了门。
墨忱卿温声道:“别气。这个世道是这样,把男女大防看得很重。我知道你眼里只有病人和健康人之分,不分男女,放心,”墨忱卿指了指门外,勾了勾嘴角,“世道在外面,我站在你这边。”
他端起秦桑的器械,走到炕前,“你歇会儿,我给陆北拆线。”【1】
【6】
【6】
【小】
【说】
秦桑还没从刚才的话里醒过神来。
靠!
小东西太会撩了!
撩得她心跳都加快了!
陆北望着墨忱卿,小眼神儿仿佛在说:小公子,我为您献身了,您可轻着点儿拆。
墨忱卿微微垂眸,半点目光也没分给陆北,拿起棉球,学着秦桑的样子,先是消毒,然后右手剪刀左手镊子,剪一个线头就用镊子抽出来。
秦桑回过神来的时候,墨忱卿已经快把线给拆完了。
“咳咳,你动手能力还挺强。”
本来还想说他不行的,这都快完了,只好换句话敷衍。
“还行吧。没什么难度。”
“那你慢慢弄,我先出去了。”
秦桑踩着海绵一样,晃晃悠悠“逃”出了墨忱卿的房间。
正在给小动物搭棚子的陈中冲她嘿嘿一笑,“老师,你瞧我这棚子搭得怎么样?”
“啊……挺好,挺好。”
“谢谢老师夸奖。再有一天就完工了,这个冬天就不怕了。”
“嗯……中哥,太强了。”秦桑竖起大拇指,“哎,中哥,这个棚顶坡度为什么那么大啊?”
“老师你忘了,咱们这里冬天雪大,坡度大好清理,不容易被压塌。”
“哦,那你把房梁加固一些啊。”
陈中一边答应,一边默默想,老师这是怎么了?怎么呆呆的?
傍晚时分,秦母和王凤英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