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吓得后跳一步,赶紧阻挡,“你丫是在给伤员治疗呢?那你跑过来干嘛?赶紧的!”
秦桑没寒暄几句,赶紧投入到了救人的行列中去了。
有了秦桑带着,现场的秩序更井然了些,一些伤太重的兵,也有了希望。
天亮时,镇军大将军墨震受伤,被送到了临时医署这里。
穆萧一见抬过来的是墨震,略有些腿软,赶紧喊了秦桑。
秦桑过来一瞧,只见墨震浑身是血,前胸大腿各挨了一刀,伤口深可及骨,检查时还发现,他有一处旧伤,看样子伤了有两天了,只做了简单处理,伤口已经感染发炎,甚至有了溃烂点。
墨震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这么大岁数了,还在战场上拼命,秦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年届古稀仍纵马定军山的老黄忠。
恍惚间,眼前的老将军就是黄忠一般,须发皆白却不掩勇武。
墨震还清醒着,脸上神情桀骜不驯,“秦桑,如果你不想给老夫治,便让开些,让别的大夫来!”
秦桑淡定从容,“我是一名专业的大夫。墨老将军,你会在战场上借机公报私仇吗?”
“老夫当然不会!”
“那我告诉老将军,我也不会对病人做出有悖道德的事情。”
秦桑一边淡淡说着,一边准备了手术器械。
战场之上,又是医学这么不发达的时代,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其余的,也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她来了的这些日子,自己制备了不少的好药。
秦桑把麻沸汤给墨震喝了下去,等墨震昏睡过去,开始处理他的刀伤。
她本来就是外科圣手,处理起这样的外伤来,手到擒来。
一边手法利落地手术,一边问旁边的徒弟兼助手穆萧:“他身上还有旧伤,怎么回事?谁处理的,竟给处理成这样?”
穆萧一心三用,既要跟她学习,又要给她递器械,还要回答她的话:“没见他到医署来过,也没有诏大夫过去诊治,估计是自己随便就处理了。实际上,这几天一直在打仗,大家轮流上阵,少帅甚至一直都没下战场,我估计呀,墨老将军也是。”
秦桑无奈地叹了一声。
她没出生在战争的国度,但她参加过别国的一些维和行动,也了解战争的残酷。
只是……这墨老头儿不是挺居功自傲不服气墨忱卿的管束的么?
忽然转性了?
还挺有大局观……
秦桑给墨震处理好伤,便去接诊别的伤员,墨震则被男护理挪去了大营。
这场大战又打了整整一夜又半天,直到次日下午才偃旗息鼓。
墨忱卿是本着全歼的结果打的,自然是打得十分狠,战场上送下来的伤员大几千,秦桑也实在没办法了,小伤就给了点药让他们自行处理,大伤就她和大夫们一起上阵救治。
墨忱卿那边打扫战场、追击逃亡敌寇又花了不少时间,而秦桑这里更是连轴转,花了三天时间吃把伤兵都安置好。
等两人能见上面,已经是五六天之后了。
两个人都脏乱的认不出了,身上都是灰土血渍,连头发上都沾了血块子。
秦桑已经疲倦到想倒头睡个七天七夜。
但她还是撑着精神,冲墨忱卿道,“我要先洗澡,然后睡一觉。”
墨忱卿心疼地将她抱到榻上,说:“你先坐一会儿,等我一下。”
墨忱卿喊了人送了热水过来,等热水倒好,屏退左右,他过来帮秦桑宽了外衣,又是抱到浴桶前,道:“你先洗吧。”
秦桑抓着他的衣襟不放,“一起吧。你身上又是汗又是血,都臭了。”
墨忱卿想要拒绝,却被秦桑手快地把他外衣给脱掉了。
胳膊上露出一片血渍。
秦桑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还好,伤得不重。”
“小伤口也不能大意,万一感染,就成大伤了。我给你瞧瞧。”
秦桑极其温柔,并没有发怒。
多少士兵都受伤了,他作为主帅,没有受太大的伤,她就已经很感天谢地了。
墨忱卿摸摸她的脑袋,“好。”
秦桑拿来了医药箱,给他把伤口处理好了,道:“我帮你洗澡,你伤口先不要沾水。”
墨忱卿依旧从善如流地答:“好。”
两人洗完了澡,便一同躺下睡了。
重温久违了的温暖胸膛,秦桑入睡很快。
墨忱卿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并没能睡多久,天一亮,墨忱卿就起床去处理军务了。
东夷还有一些逃兵没追到,不把他们解决了,会给边境留下祸患。
他得安排人去追击。
还有很多善后工作。
秦桑则要去给伤兵们看诊。
两人吃了早餐,秦桑又摸出一颗大药丸子喂给墨忱卿,才一同出门,各奔自己的那一摊子。
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又在墨震那里相遇了。
墨忱卿是去看望慰问墨震,秦桑则是去给墨震复查。
秦桑先给墨震换完了药,道:“那我先走了,老将军要有什么事,就差个人去叫我。”
秦桑起身要走,墨震忽然开口:“秦大夫,多谢你不计前嫌,给老夫治伤。老夫之前对秦大夫多有得罪,还请秦大夫不要放在心上。”
秦桑看看墨震,又看看墨忱卿,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她目光定在墨忱卿脸上,以眼神询问。
墨忱卿笑笑,温声为她解惑:“如你所见,其实,是我与墨老将军唱了一出双簧,军中混入不少眼线,有人见不得墨家军好,若墨家军好,有些人恐怕是寝食难安,想各种理由来削弱墨家军,所以,我们故意给他们造成一种假象,墨家军不过如此,濒于瓦解。所以,你不要介怀,老将军并不是真的对你有成见。”
秦桑笑道:“你们这戏演的可真是逼真,连我都被你们骗过了。”
墨震没说话。
此时他羞愧得很,因为演双簧是真,对秦桑有成见,那也是真的啊!他不光对她有成见,还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墨家继承人!
这话到底要不要摆明了说呢?
男人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坦坦荡荡,他可不想做一个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