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墨州城郊外,墨家军驻地灯火通明。
军中大牢被人攻破,一名东夷败将被人劫走。
执法院长官曹同跪在墨忱卿面前,俯首称罪:“少帅,是下官看管不力,请少帅责罚。”
墨忱卿脸色铁青,难掩沉怒,“责罚不会少了你的!当务之急是先把劫匪捉拿归案,曹同,人是你看丢的,你负责拿人。”
“是!已经有两队人马去追了,下官这就亲自带人去追!”
曹同爬起来,赶紧清点人马追击。
曹同走后不久,老将军墨震就带了一名曹同的副参来,“少帅,这个人目睹了事情全部经过。”
副参身上还有斑斑血渍,胸前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看着十分可怖。
看他便知当时大牢被劫的时候有多凶险了。
看来对方出动了不小的力量。
想想也知,敢劫墨家军的大牢,那必然是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否则,早就被墨家军给撕碎了!
墨忱卿并没问劫牢的是什么人,他问:“被劫走的是什么人?”
副参将忍着剧痛,回道:“回世子的话,劫走的是织田的一名副将,同时,还杀了两名东夷俘虏,也是织田手底下的关键人物之一。”
墨忱卿眸光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他才道:“劫的是织田的副将?带我去牢房看看。”
副参将不明白墨忱卿要看什么,但他只有服从命令的份数:“是。”
他伤得很重,此时走路都摇摇欲倒,但还是跟着墨忱卿和墨震去了趟大牢。
此时曹同已经补充了大牢的守卫,也打扫了战场,死尸都已经清理干净,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经历了一场血战,墙上、地上,都是血迹,仿佛被血浸泡过一般。
墨忱卿在大牢之外驻足,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一切尽入眼底。
墨震站在他身后,问道:“少帅,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掳走一名不是那么重要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墨忱卿勾唇冷笑,“这个,只怕要抓住那些劫匪才能知道。”【1】
【6】
【6】
【小】
【说】
墨震偷眼瞧他。
果真如此吗?
不,他一点都不信。
他觉得他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手了,只是他不说,或者应该说,他不会对他说。
这少年主帅,心思太深不可测了!
墨忱卿转移话题,和墨震说了些军中的事务之后,命墨震监管此事,若是抓到了劫匪,派人去别庄说一声,他吩咐完之后,喊了陆南回别庄。
两人一起往外走,陆南忍不住问:“世子,这事儿您真的不过问了吗?”
墨震带兵打仗是个好将军,但玩这些心术,他就不太行,陆南跟在墨忱卿身边,看得很清楚。
“不急这一时。就算现在拿到了人,也没办法去和幕后之人算账。”墨忱卿神色淡得瞧不出情绪。
陆南替小主子气愤。但没办法,现在他们还没办法反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
墨忱卿进了院子,秦桑听见开门声,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轻缓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听出来这的确是墨忱卿的脚步声,一颗心放回原位,轻舒了一口气。
墨忱卿走近,看床上的人儿呼吸频率极不稳定,从刚才进来时的高频率急转直下,变得悠长轻缓,但刻意的悠长和睡着时的悠长是不一样的。
她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
“阿桑。”墨忱卿轻唤她的名字。
她没有回应,继续装睡。
墨忱卿恶作剧地吻上了她的唇。
温软又霸道的触感袭来,秦桑破功,哼唧了两声,墨忱卿闷笑,“不是睡着了么?”
“大哥啊,我就算是睡着了,也被你搅弄醒了好不啦?”
“等等,咱俩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一会儿是爹,一会儿是小弟,现在又是大哥,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的所有人。爹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就你这么一个人。”
秦桑乱说一通,也不知怎的就触动了墨忱卿。
他抱着她,动情地道:“没错,我是你的所有人,以后我都会守护着你。”
秦桑轻笑:“大哥,你先把衣裳脱了好不好?很臭哎。”
墨忱卿忙爬起来,“我先去洗个澡。”
他匆匆忙忙去洗澡,等洗完了回来,却只见清幽烛光下,女孩已经沉沉入睡,姣好的容颜恬静温柔,呼吸绵长轻缓,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墨忱卿好笑地摇摇头。
他轻手轻脚在女孩身边躺下,拉了一角被子盖在身上,女孩嘤咛一声,他以为惊动了女孩,吓得手脚僵硬不敢动弹。
谁知女孩只是翻入他怀里,细长的腿往他身上一搭,继续睡了。
他松了一口气,感觉十分好笑。
如果是在半年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的到,自己会有一个女人,会愿意为这个女人赌上自己的所有,前程、性命、一切的一切。
可现实就是这样,总是会给你的生命制造这样那样的意外。
有些意外是灭顶之灾,有些意外是甜蜜负担。
诚然,秦桑是他的甜蜜,不是他的负担。
陆南原本是有事情要禀报,走到门口,见里面忽然吹熄了灯,无奈,他只好原路返回。
这趟墨州之行,少主变了太多。
过去的少主,阴郁、孤冷、甚至还有点厌世,在他眼里,世界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他要撕裂这黑色,却不是想要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复仇而撕裂,为了撕裂而撕裂,带着毁天灭地的强烈情感。
秦姑娘改变了他太多。
他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陆南也说不好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世子现在的心思更加深不可测了。
就比如刚才发生的劫掠事件,他早就料到会有人劫狱,一开始就没有将织田关入大牢,而是将他藏在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至于牢中,则关了几个职衔不高不低的东夷鸡肋,对外则声称乃是重要人物,严加看管。
他此事做的极为机密,知道的不过寥寥几人,甚至连管大牢的曹同以及地位很高的镇军大将军墨震都不知道此事。
照理,此时世子应该押解织田上京了。
可他却一点动静没有,看样子,还要耽搁上许久。
唉,也不知道秦姑娘是福星还是祸水。
她救了世子是功德无量。
世子为了她耽于美色耽误了正事,这也是不容忽视的。
陆南愁的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次日,秦桑起床,和墨忱卿共同吃了个早饭,便要回古寨村了。
管家装好了车,只等秦桑上车了。
墨忱卿和秦桑嘱咐了许多话,命陆南护送出城。
陆南领命,非常尽责地把车队送出了城。
出城二里多地,秦桑撩开车帘子,喊陆南道:“你回去复命吧,不必再送了。”
陆南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说,陆南?”
陆南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秦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秦桑很好说话:“那行,你等我下车。”
马夫拿了脚凳放下,她踩着脚凳小心下车,看看旁边有一片空旷之地,便指给陆南,去那边说话。
空旷之地,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她道:“有什么话,神神秘秘的,说吧。”
陆南深吸一口气,道:“世子该回京了,秦姑娘。”
“这样啊,那你跟他说就完了呗。”秦桑只假装没有听出陆南的意思。
陆南一脸为难,“秦姑娘,我说哪管用?还会被世子臭骂一顿的。”
秦桑瞥他一眼,“怎么,你们世子的意思是不想回京吗?”
“世子他放不下秦姑娘的事,自然不肯回京。”陆南低垂着脑袋。
“我的事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是觉得,你们世子是个为了女人可以放弃原则的人吗?”
陆南委屈地想,别的女人嘛,肯定不会,但秦姑娘你就不一定了。
秦桑继续道:“他要回京,我现在也可陪他上路。陆南,你觉得是我耽误了他回京啊?你们世子他是那种人吗?我劝你啊,还是回去问问你们家世子,为什么不肯回京吧。得嘞,我得赶快启程了,你回去吧。”她毫不留情把陆南斥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