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爷沉声:“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说辞!若是说不出什么来,今日你的所作所为,理当下堂!”
秦桑神色凛然,毫不惧怕,“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下堂妇了,如果不能替相公伸冤,我自请下堂!”
她继续道:“当日相公顽劣,跑去墨州玩耍,却不想遇到黑衣人刺杀!数百黑衣人,而他只有陆北在身边护着!公公,您是他的父亲,您可知,他与什么人结下了那么大的梁子,竟致下那样的狠手?!若不是儿媳路过,他早就已经命丧荒野了!大昊王朝,清平世界,人才济济,他贵为墨王府世子遭到刺杀,到如今,却依然查不到那日的凶手吗?”
墨王爷脸色暗沉,“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提它作甚?”
“已经过去了?呵,原来儿子半死,在公公心里,已经过去了!”
厅中虽无一人言,但却让人感觉到暗流汹涌。
墨忱卿竟遭到刺杀?
谁会刺杀他?
墨王府势大,但这些年很低调,墨王常年卧病在床,又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没结什么仇人呀!
那,到底是谁敢在墨州地界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墨忱卿,墨州!
明面上拥有十万驻军的墨州!
这个数字,之所以说明面上,那是因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墨家不可能不养私兵啊!
明面十万,暗地里说不定已经多出数倍!
在那么多大军守护的墨州地界杀墨州未来的王,还差点成功!
不,应该说,已经成功!
现在的墨忱卿,不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吗?!
满厅的人,震惊到嘴里都能塞鸡蛋。
皇帝的老眼中迸射出深邃复杂的光芒。
大厅里死一般沉寂。
良久,皇帝才发声:“秦桑,你说什么?忱卿世子在墨州遭到了刺杀?怎么会这样?没听他提起过啊!他回来,怎么未曾向朕和刑部报案?”
秦桑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证人证据没有留下一丝半毫,留下的,不过是他那一身伤痕罢了!他大约也是觉得追查无望,所以才自己吞下了苦果。后来,他带伤上战场,又是阎王殿里常出入!”
她泣不成声,“我怕他死在战场上,所以,大过年的跑去了战场找他,找到他时,他果真又添了新伤!几个月里,他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几十回,还深入敌军阵营,直捣黄龙,我一直跟着他,用尽心力给他治疗,却终究是无力回天。”
“皇上,他一身伤全是为了大昊而受,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逼死他!我问他,他三缄其口,就是不肯说!皇上,求您还他一个公道!也还臣女一个公道!”
“皇上,他是大昊的功臣,难道您要让功臣蒙冤?!”
“皇上!您若是不愿意查,有朝一日臣女若知道了那逼他自尽的人是谁,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秦桑!”皇帝终于忍不住,暴喝一声。
墨王爷也赶紧随声附和:“秦桑,御前休得口出狂言!”
正是骑虎难下之际,墨如云墨三爷忽然从外面跑来,满头大汗,“哎哟,可找到你了!小桑啊,你快去看看忱卿,他……他……”
“他怎么了?”秦桑大惊失色。
“他伤口又流血了,还吐了一大碗血!”
秦桑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徒留满厅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皇帝眸光深邃,道:“你们且在这里等候,墨王,你随朕去看看。”
皇帝率墨王匆匆赶了上去。
秦桑随墨如云疾步而走,墨如云低声斥她:“小姑娘,长本事了啊,敢跟皇上吆五喝六。”
秦桑冷冷瞥他一眼,“换你,你的另一半要是被打被杀,你能忍着?”
墨如云舔了一下嘴唇,“那不能,我也要脸啊。”
“那不就得了?我也要脸,也要命。我的相公在墨州被刺杀的账可还没算呢!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再说下去,整个王府都得跟着你陪葬!”
“我就差一句了!我要控诉定王和静宁!”
“他们俩都是皇上的亲近之人,你控诉他俩,不就等同于控诉皇上?”【1】
【6】
【6】
【小】
【说】
“我有分寸的!”
“有个毛的分寸!忱卿就是怕你又上头了,才让我来看看,我这一看,果不其然!”
“喂,他真的吐血了?皇上可跟来了,这万一没吐,可就惨了!”
“放心吧,厨房今天有的是鸡血鸭血猪血!”
“啧……”
两人疾如风,很快就到了墨忱卿书房。
地上放着一只铜盆,盆里的血都快凝固了,秦桑瞧了一眼,赶紧拿自己的备用药箱。
除了她经常拿的那个药箱,她在王府以及自己府里都备了好几个备用药箱。
以备不时之需。
她从药箱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拔开塞子,倒了一些药液在血液里。
穆萧好奇:“师父,这是什么药?”
“抗凝剂。”
“哦。就是防止血液凝固的呗?”
“说的不错。皇帝快来了,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陆南好说,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对皇帝都免疫了,她怕穆萧会失仪。
穆萧确然有些紧张,但问题不大。
秦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从药箱里取了一瓶纯净水,抹到已经干涸的泪眼上,一切准备就绪,皇帝一进屋,她就又开始哭哭啼啼。
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哭得我见犹怜。
一边哭,一边取了银针给墨忱卿扎针。
纯属是通气血的针,扎扎更有益健康。
墨忱卿“半昏迷”状态,就连皇帝进来了,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皮,又阖上了。
秦桑哭着道:“皇上,您看他,都意识不清了。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皇帝叹了一声,凑到榻前,喊了两声:“忱卿?忱卿……”
墨忱卿努力撑了撑眼皮,又无力地阖上,嘴里唔哝不清吐出两个字:“皇上……”
说着,作势就挣扎起来,但身体并不听使唤,挣扎半天,也只是手臂略抬起了一寸许。
皇帝道:“朕知你心意,不用起来行礼了,好好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