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帝执意这么干,大臣们能说什么?苦也就苦了太子的家人和抬棺的人。
太子的子嗣里,最大的不过八岁,扶棺的任务自然就是他的了。
一切事务议定之后,散朝,大臣们各自回自己的工作岗位,金殿空了。
慕容直看见派去办事的太监,示意他跟随去偏殿。
“怎么样,她说了什么没有?”
“秦大夫只说,谢谢皇上惦念,她什么都不缺,不必皇上费心了。”
“只说了这些?”
“是,只说了这些。”
慕容直心中郁闷,不死心地问道:“她看上去精神如何?伤可好些了?”
“看着精神还好,就是,挺忙的。”
“忙?都要过年了,她忙什么呢?是在忙过年的事吗?墨王府祭祖也确实是件大事。”
太监道:“好像不是忙祭祖的事,听人说,他们今年不准备大肆祭祖了,旁枝都被撵走了。”
“那她忙什么呢?”
“是……是在忙救助受灾的百姓,施粥施药。听,听说她把学院里学生们的被子都拿了出来,给没有预备被子的穷人家用以御寒。”
这些都是他一路走来在街上见到听到的。
街上人不多,都是去领粥领药领被子的穷人,他自然能倾听到穷人的声音。如果是在平日,街上都是富贵人家的人,穷人需要去讨营生,自然是很少能听见穷人的声音的。
对于街上忽然多出来那么多穷人,他还很是纳闷儿了一番呢,后来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慕容直听完,嘴角露出温文的笑容,“她一向就这样,悲天悯人,菩萨心肠。”他忽而想起了那个关于凤凰浴火的传闻。
那不是传闻,他那天确实看见了的。
凤凰浴火重生。
那日是她大婚的日子,也是慕容雪出殡的日子。
到底谁才是那只天意注定的凤凰?
他父皇一直觉得凤凰浴火重生,意为有人死去又活过来,可能是慕容雪投胎转世了,所以他找到了一名那个时辰出生的女婴,将那女婴偷偷圈养了起来。
后来隐约有慕容雪假死的消息传来,他父皇又觉得,涅槃重生可能指的是慕容雪死去又活过来。
可,慕容雪是慕容家的子嗣,不可能是凤凰,除非……未来的皇帝不是慕容家的人!
他父皇原是想要杀了慕容雪的。
只不过,墨王的突然病故打乱了他的计划。
诛杀慕容雪的计划搁浅。
他却从一开始就和他父皇的想法不一样。
他觉得,所谓凤凰,就是秦桑。
她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是凤凰转世。
令他懊悔的是,墨忱卿先他一步遇到了秦桑,得到了秦桑。
不仅得到了她的心,还得到了她的人。
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在不惊动秦桑的情况下,干掉墨忱卿,然后将秦桑据为己有。
可惜他能力不足,根本无从下手。
现在好了,墨忱卿自己先走错了路!
他相信,只要他够努力,磐石也会有被感化的那一天!
“皇上,定王来了。”小木公公进来禀告。
“他来了?他不是刚走吗?为什么又来?什么事朝堂上没说完?”
慕容直一脸不爽。
“这……奴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会去问啊?你鼻子底下没长嘴啊?”
小木公公赶紧去问,问完了回来,禀报:“回皇上的话,定王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您商量,但法不传六耳,不能让奴知道。”
慕容直不耐烦,又不能不见,只好让小木去请人。
定王进来,呵呵笑着:“皇上如今贵为九五之尊,果然是尊贵无匹。”
慕容直如何能听不出来他这是在旁指刚才他没有直接请他进来的事?
他勉强攒出个笑容,道:“方才被这笨奴才气昏头了,他话都传不明白,真真是气人!”
定王皮笑肉不笑:“话都说不明白的奴才,如何能伺候得好皇上?打发了也罢。”
“皇叔说的是,你,明天起就不要来朕这里了,滚去掖庭听令!”
小木公公一脸惊愕——这,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就直接到了掖庭了?
那他猴年马月才能熬到现在这个位置啊?
完了!完了!
小木公公苦着一张脸,腰深深弯下,“是,皇上。”
慕容直心里亦是极不舒服。
他连身边一个小太监都做不了主,还谈什么做天下之主?!
定王露出笑容,“皇上还年轻,又是新登基,这些奴才不管教就容易蹬鼻子上脸,皇上万不可太心软。”
“好了,朕知道了。王叔来找朕有什么重要的事?”
“皇上,臣此来,是想提醒一下您,后宫不能没有一个替您操持内务的女人,是时候考虑立后了。”
慕容直心道,果然还是这个事情!
想要往他身边安排个女人,前朝后宫都操控他是吧?!
“皇叔,明天就是太子皇兄出殡的日子,接下来就是过年节,此事,等过完年节再论吧……我知道你现在是为朕好,为朕着想,可朕刚刚即位,太多事情需要朕去做,立后一事也不是很急,是吧皇叔?”
“再说了,立后和出殡赶在一起,很不吉利不是?”
定王早看出来他不想这么急着立后,诚然,他并不知道他不立后是因为秦桑,他以为他是想借皇后之位制衡朝中各位大臣。
呵,现在朝中上下都是他的人,谁敢不经他同意就往后位上安排女人?
新皇也是想多了。
定王还没表态,慕容直生怕他会苦苦相逼,赶紧转移话题,“相比起立后,朕现在更想问问皇叔,朕的父皇那边怎么办?如果不接回灵柩,此事迟早穿帮!”
他压低了声音,在定王耳边低语。
定王笑呵呵的:“那就派人去把他的灵柩接回来啊。”
“不是,王叔,您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他……他不是没那什么嘛!”
定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去接了不就那什么了嘛!”
慕容直一惊,“王……王叔您是想让朕弑……弑父?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他毕竟是朕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