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剧变,老皇帝想要将墨家军收为己有,而二爷,觊觎墨家军这么多年,也想拿到兵权,于是,才有了他们今日的行动。主子若是再晚来一刻……”
墨忱卿睨他一眼,“再晚来一刻,你是不是就想和老皇帝鱼死网破了?”
陆北垂下脑袋不说话,默认了。
“幸好你没动手,你不是白劫的对手。”墨忱卿倒也没生气,只是喟叹了一声。
陆北小声嘟囔:“属下如果不和他打,他会杀更多的人。这个白劫,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陆东一脸疑惑,道:“属下倒是听说,他和主母相处不错,甚至都没有告发主母在调查王妃所中之毒的事。”
陆北道:“那是咱们主母人格魅力!她生了一颗菩萨心,哪怕是畜牲,也会被感化吧!”
提到秦桑,墨忱卿眸子里多了几分柔和和亮光。
陆北的夸赞更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她的确有那样的魅力,连魔鬼也须向她臣服。”他也加入了夸夸团。
陆北陆东奇奇看向他,他意识到失态,干咳一声,绷起脸来,“让你们说说最近的情况,在说什么呢?”
他近来一直在路上,传信不是那么及时,有些情况并不能掌握。
陆东说了些墨如海的近况,他曾经去了数趟嵛山鹤岭,想要找兵符,但没想到嵛山有大阵护墓,他根本就没进得去。
白劫也曾经往那里去过,只是白劫武功太过厉害,她不敢跟太近,跟到嵛山附近跟丢了,至于有没有进得去,她不知道。
不过,看现在事情发展趋势,他应该是没进得去。
陆北道:“属下才去确认过了,他并没进得去,护墓的大阵如果强行破开,会遭到反噬,他应该是受了些内伤。”
陆东微微皱眉,“你去那里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
“东姐,你所处的环境比较危险,这种事,更是敏感中的敏感,所以我就没去告诉你。”
墨忱卿淡声:“你们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陆东忙拱手:“对不起主子,是属下错了。”
“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你先回墨府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主子。”
陆东尽管心里几百几千个疑问几百几千个不放心,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主子已经不是当年的主子,她也已经不是那个带着主子和仨弟弟又当爹又当娘的角色了。
她得适应现在的位置。
陆北留了下来,“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真的要帮他杀回京城去吗?”
“帮,为什么不帮?”
“可……他应该不会信任咱们的。”
“说的好像他什么时候信过一样。”墨忱卿哂笑。
陆北只觉那笑冷得可怕。
才半年没见,主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有在提起主母的时候,他才多少有点从前的影子。
“也是。”
墨辛也很快回来,进了主帅营房,向墨忱卿屈膝半跪行礼,“墨辛见过少主。”
“起来吧。”墨忱卿虚扶了一下,“墨辛,又见面了。”
“是,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打东夷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相信少主的能力,觉得少主年轻,空有一腔孤勇,是我浅薄了。”
“也没什么,我确实年轻,我们也没共过事,不信任也属于正常。那,墨辛,现在你信任我了吗?”
“少主您折煞我了!”墨辛忙又要跪,被墨忱卿托住,“别跪来跪去的了,说正事。”
他坐下来,命陆北将各地收集来的信息卷宗呈上来,他粗略翻看了一遍。
在他没开口说话之前,墨辛坐得笔挺,静等着他。
他看完,漫不经心道:“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乱,朝廷也越来越荒唐了,慕容直垂帘听政,公然与那些后宫女子狎戏,丝毫不将百官不将朝政放在眼里,而朝政,则全由定王把持。”
墨辛与他属于交深言浅,见面的机会太少太少,互相信任但并不互相了解——或者应该说,墨忱卿很了解他,但他并不了解墨忱卿。
像这种妄议朝政的话,他不知道墨忱卿以前有没有说过,他听入耳中觉得有些惊心。
“墨辛,你对于进京勤王有什么样的看法?”墨忱卿转而问。
墨辛拱手,“少主子,您也知道,墨家军听从于兵符,您持有兵符,墨家军自然要听您的,进京勤王也好,南下也好,墨家军莫无不从!”
墨忱卿道:“那你就先去点五万精兵出来,等待出发。”
“是,少主。少主,这粮草……”
“我来解决,不必动用军中粮草。”
墨忱卿放下卷宗,命陆北收起来,然后拿了舆图出来。
根据卷宗所记录的全国形势,他和墨辛陆北商议好了入京的路线。
此时,皇帝得知墨忱卿回来了,一时间沉默下来。
他设想过很多种墨忱卿出现的方式,比如,带着反贼杀入京城,比如,剑指皇宫金殿,再比如,他被慕容博绞杀,慕容博将他的首级送入宫中,唯独没有设想过这种方式。
他竟以勤王的名义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当然不会相信他是真心勤王,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他在京城之时,兵权就大都旁落,握在他手中的力量着实有限。若是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杀到京城,即便没有覆灭,也不会剩下太多。
借墨家军的兵力势在必行。
“老白,你说,墨忱卿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想利用朕,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朕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他问旁边的白劫。
白劫道:“他的野心应该不止于此。他若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挟制京城那位,岂不是来得更容易也更有效?”
老皇帝非常受打击,气得指节攥得发白,“可恶!”
全都可恶!
白劫微微垂眸,安慰他:“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才是大昊的正统,那些宵小,终将会受天谴!”
“天谴?”老皇帝自嘲一笑,“朕怎么感觉,现在遭受天谴的,正是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