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开了门,刚要开口询问他需要什么,看见他抱着秦桑出来,他立刻没声儿了。
……
秦桑在府里养了两日的伤。墨忱卿忙于政事,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她身体略好些了,便去了医学院。
刚到医学院,就遇到了白劫。
“咦,白道长?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帮皇上分忧解难的吗?怎么到学院来了?”秦桑好奇道。
“皇上那边的事自有忱卿小王爷和众臣工料理,我一个方外之人,已经完成了使命……听说学院最近招了不少新学员,我过来瞧瞧。”
秦桑只假装不知他安的什么心,道:“是招了不少,不过,都是些基础很薄弱的,恐怕入不了您的法眼。”
“有教无类,哪有老师挑学生的?”
秦桑朝他竖大拇指,“还是你觉悟高,请吧。”
以白劫的心性和敏感度,很快就发现,学院和从前比变化太多,首先,那个叫穆萧的不见了,教课的夫子也换了一批,再就是学生也已经换了一大批,优秀的学生都不在了,有几个认识的,都是表现不怎么好的其余便是新生。
老皇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线并不少,但在墨州,有多少眼线也不管用,大部分都被墨家人给拦截了。是以,关于京城的消息,他和老皇帝收到的,都是经过过滤的。
关于秦桑相关的消息,他们收到的寥寥无几。
换作旁人,或许不会多想,新旧更替不过寻常,但有着七窍玲珑心的白劫却不这么想。
他状若无意地问秦桑:“穆大夫呢?怎么没见着?”
“他啊,他代我出去办分校去了。”
秦桑丝毫没有隐瞒。
“分校?如今京城学院也才刚刚开始,这么急着办分校,是否力量上有欠缺?”
秦桑耸耸肩,“有啊。可是,不能因为缺少力量就停滞不前吧?总能解决的,民间也有不少好大夫,将他们召集起来,还是能顶用的。”
白劫颔首,“也是。我看学生也走了一部分,应该也是去协助办学了吧?”
秦桑笑着诌道:“他们都没毕业,办什么学啊?我让他们去各地学习了。高手在民间,他们在民间,能学到学院里没有的东西,待一年期满,再回学院深造,相信那个时候学习能力会更强的。”
胡诌的理由,被她说的头头是道,白劫信了。
因为他实在也想不出来,她养这些大夫图什么。
图一个好名声吧,那还真有可能。大夫除了给世人治病还能做什么?
难道还能上阵打仗?
打仗?
白劫忽然皱眉。
大夫是不会打仗,但打仗是会有伤亡的!
莫非,她打得是这个主意?
他想到这一层,颇为心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看上去温柔又坚强的女子也太可怕了!
秦桑看白劫有些皱眉,心中警铃大作,道:“白道长,你觉得我这么做对不对?”
“啊,对,对对。”白劫敷衍道。
秦桑道:“其实,我也只是实践,并不敢确定这样一定行得通。前年在墨州,经历了雪患,死了很多人,我一个人无能为力,能救的人不过尔尔。后来进京,一路上又见不少难民,我与我相公虽一路施药,但,两双手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想着要兴办学院,教授医术了。
也幸得皇上和我相公的支持,才有了这医学院的今天。
白道长,我一个女流之辈,因缘际会,认识了师父,从此心中有了男儿志,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道里,我显得可笑又可怜。
幸我相公不弃,一直支持我,我很想报答他。所以,我一定可以找到一条正确的路,将我所学医术普及,惠及百姓。
白道长,我还要谢谢你,你的到来,给学院增添了一道强大的力量。
我代表全院师生谢谢你。”
秦桑郑郑重重地给白劫鞠了一躬。
白劫被她的溢美之词拍得有些晕乎,刚才那些怀疑的念头虽然并不曾消失,但也没有再继续疯涨。
因为他还是要协助老皇帝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时间并不像之前那般充裕,所以不能天天都来授课了,他和秦桑约定,每个月抽三天时间来学院授课。
秦桑其实恨不能他不来,三天都嫌多。
但他提起来,她只能拿捏出一副惋惜的姿态,请他尽量多来。
秦桑在学院待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回城,与白劫同路。
白劫来的时候骑的马,回去搭了秦桑的马车,将马扔给了一旁随扈的小跟班。
墨平看着他坐进主母的马车里,十分不爽。
但这个是个不挂名太监,他也不好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能干看着。
秦桑与白劫畅谈了许多关于医学院的计划,大有要大干一番的姿态。
车入城门,两人去的不是同一个方向,白劫下车换马,奔往皇宫,秦桑的马车往王府驶去。
天色暗了下来,本就冷寂的路上更是空无一人,连最喜欢在街头八卦的闲人们也都不再逗留。
整座城市死气沉沉。
偶尔有京畿防卫的小队经过,算是让大街增添了一点人气,但这人气是带着戾气的,有些阴森。
马车经过定王的府邸,有浓重的血腥味传出,门口的火把照亮夜空,可以看见朱漆大门上有深色痕迹,那是血迹。
距离城门之变已经过去了两三天,抄定王的家是在变故的次日做的,是由墨忱卿和白劫共同带队来抄的。
其实杀的人不多,都是些冥顽不灵抵抗的,可能因为无人清理,才导致血腥气迟迟不散。
至于定王党羽,人数众多遍及朝野,老皇帝现在已经接近疯魔,他让墨家军逐一搜查,凡和定王沾边的,都要抓,因此弄得满城血雨腥风。
死的自不在少数,而定王的谋士和参与了谋逆一些党羽自首态度好的,都已被收监,正在逐个审判当中。
审判的重任落在墨忱卿和刑部头上。
这是个拉仇恨的活,老皇帝分明不安好心。
秦桑虽然明白墨忱卿并不怕拉仇恨什么的,但她心里还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