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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天下无人不识君! 二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远离了大别城,到了城东百里外的闫家坪。

    远远见到了那棵大槐树,任无恶心道,他不会是有意引我来此吧?

    正寻思时,布衣男子忽然驻足,转身负手而立,含笑望着不远处的任无恶。

    说也奇怪,这条路上居然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再就是十余里外的那棵大槐树了。

    布衣男子停步,任无恶在对方的注视下又走了十几步,彼此相隔四五丈时才停了下来。

    面对面了,任无恶又打量了一下对方,就见他看起来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两鬓斑白,身形颀长,面容清俊,眼睛清澈明亮又带有一丝沧桑之色。

    乍一看他就像是一个饱读诗书,又有些不得志的夫子,总之就是个正经的读书人,那种文人气质是装不来也是掩盖不了的。

    见任无恶郑重其事的观察着自己,布衣男子微微笑道“小友无需紧张,老夫前来就是为小友送行,还有就是要和小友谈些事情。”

    任无恶沉声道“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布衣男子含笑道“失礼了,老夫居然忘了自我介绍。”顿一顿后,他继续道“老夫黎书文,忝为大别城乾元书院院长。”

    听到这个名字,任无恶怎能不惊,虽然他之前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也禁不住动容失色,随即躬身行礼,恭声道“晚辈韦轩拜见前辈。”先不说对方是书院院长又是元婴期修士,冲着对方和孙之谦的关系,他也该行此大礼。

    黎书文笑道“小友无需多礼,快快请起。”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任无恶刚刚躬下的身子就被一股无形柔和的力量扶了起来,他的大礼只行了一半。

    虽然任无恶以前也曾见过不少元婴期修士,但眼前的黎书文又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对方从现身到现在,都无丝毫威仪威势显现,从外表到神情目光都是那么平和普通,若不是他自称黎书文,又曾展现过将神奇化为普通的身法,任无恶真的只会将眼前的这个人,看作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绝对不会将他和乾元书院的院长联系在一起。

    和任无恶以往所见的书院弟子相比,黎书文才算是真正的文人书生学士。

    直起身子,任无恶沉声道“不知前辈找晚辈有何吩咐?”他是开门见山直接问了出来。

    黎书文笑道“小友果然是快人快语,不愧是孙道友看好的人。”

    任无恶心道,难道他也是为了丹王遗物来的吗?

    黎书文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笑道“孙道友物化前能有小友这样一个传人,老夫甚是欣喜,也替他高兴。”

    听到此话,任无恶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犹豫一下道“难道晚辈能够进入书院成为杂役是……前辈的安排?”

    一直以来,任无恶时常都在想自己为何可以进入书院成为杂役,他还没蠢到以为这一切都是运气使然或者是什么巧合,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对。

    现在见到黎书文,他忽然醒悟,觉得那个能够让他在书院当杂役,并且一当还是这么久的人就是黎书文,也只有这位院长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可黎书文又为何要这样做,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做?总不会只是看顺眼了吧?

    黎书文笑道“小友聪慧过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不错,当年正是老夫安排你当了杂役。”

    任无恶脱口道“为什么?”

    黎书文道“当然是有原因的,小友何不猜猜呢?”

    任无恶没想到对方还有猜谜的兴趣,不觉一愣,继而苦笑道“晚辈……”他本想说猜不到,但话到嘴边,心里忽地一动,想想道“莫非是和晚辈修炼的功法有关?”他记得清楚,他当年化名韦轩,体内运转的就是先天功,如果说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引起黎书文的注意,应该就是修炼的功法了,难不成还是容貌?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他长得虽然不差,但绝没有达到那种动辄惊世骇俗,顾盼令人倾倒的程度。m..cc

    黎书文轻叹道“小友说对了,老夫当年真是很惊讶,没料到失传多年的先天功竟然会有传人,没想到那人还会在书院出现,如此,老夫才想将小友留下来。”

    任无恶问道“据晚辈所知,先天功失传已久,前辈又是如何断定晚辈修炼的就是先天功呢?不瞒前辈,之前晚辈也遇到过一些高人前辈,他们……都没看出这就是先天功。”

    黎书文又是一叹道“小友说的不错,先天功失传已久,世间知道先天功的人是有不少,但真正了解这门功法的人并不多,但这并不多的人里就包括乾元学宫的一些人,例如老夫。”

    任无恶动容道“难道先天功和浩然正气有什么关联?”

    黎书文沉吟片刻道“算是吧,看起来小友还不知道先天功的一些事情。”

    任无恶道“晚辈也是误打误撞才修炼了先天功,也是从那本全真大道歌里知道了一些全真教和其祖师王重阳的一些情况。”

    黎书文看着他道“那小友的静虚诀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任无恶微微一怔道“不瞒前辈,静虚诀是晚辈的一位长辈所传,而且那位长辈当年也只是传授了一部分先天功心法,在机缘巧合下,晚辈才从全真大道歌中学会完整的心法,也才知道自己修炼的是先天功。”

    黎书文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友的那位长辈也应该是非常之人,因为据老夫所知,九州之内,会静虚诀的人只有寥寥几人,而小友的那位长辈又不会是那几人中的一个。”

    任无恶稍一寻思问道“那些人难道都在乾元学宫?”

    黎书文笑道“小友又说对了,正是。”

    任无恶心道,全真教和乾元学宫是什么关系?静虚诀居然会留在乾元学宫!他觉得黎书文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他,实在是没必要。这样想着,他又问道“前辈,请问静虚诀为何会在贵宫?”

    黎书文徐徐道“此事说来话长,牵涉到了很多人和事情,也是极为久远了,不过既然小友问了,老夫就说一点吧。”顿一顿后,他继续道“当年全真教祖师王重阳当真是名震九州,而全真教也是盛极一时,教中高手如云,在台州乃至整个九州都是极为强大的门派。王重阳在进入四境之前,还曾去过乾元学宫,并且不止一次而是三次。”

    任无恶忙问道“他去做什么?”

    黎书文笑道“名义上是论道,实际上就是找人较量比试,虽然当时王重阳已是一派宗师,化神后期,但依旧是锋芒毕露,气势极盛。”

    任无恶心道,这应该形容成很嚣张才对吧?王重阳竟然敢直接上门挑战,而且对方还是底蕴深厚的乾元学宫,这气魄也是够大了!豪气干云啊!嘴上就问“那结果如何?”

    黎书文含笑道“三场论道堪称是精彩绝伦,盛况空前,当时和王重阳论道的分别是当时鄙宫宫主厉秀元,还有两位闭关已久的长老。最终三场论道下来,鄙宫都输了。”

    任无恶闻言愕然,轻呼道“都……输了!”

    一次没赢吗?不会吧!

    黎书文说起往事是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点点头道“正是,王重阳惊才绝艳,先天功也是难有匹敌,一对一论道,鄙宫无人能够胜他,输得心服口服。”

    见他如此坦然,任无恶甚是佩服,又道“那之后呢?”

    黎书文知道他想问什么,就道“当时王重阳已是清楚自己不久后便要进入四境,在九州的时间已是不多,在他离开鄙宫时便将静虚诀留了下来。”

    任无恶大奇道“这又是为何?”

    黎书文摇摇头道“具体原因老夫也不知道,而那静虚诀在鄙宫是一代代传了下来,当然仅限于有几人知晓。而外界也不知道静虚诀在鄙宫一直都有传承。”

    任无恶道“既然贵宫有静虚诀,那自然就能够修炼先天功了。”言下之意是,乾元学宫怎么也有人修炼过先天功吧?

    黎书文却道“小友如此想也很正常,但鄙宫从未有弟子修炼过先天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任无恶奇道“为何不能?全真教没落后,那全真大道歌到处都有,配合静虚诀应该可以修炼吧!”

    黎书文笑道“小友说的不错,全真大道歌确实是到处都有,但问题却是出在了静虚诀上。”

    任无恶一愣,继而恍然,失声道“难道那静虚诀是假的?!”心道,不会吧,王重阳竟然还弄虚作假了!既然作假又何必留下静虚诀呢?这不是坑人又是什么?

    黎书文正容道“王重阳一代宗师,自然做不出以假充真这等卑劣伎俩,他留下的静虚诀是真的。”

    任无恶又是一愣,“晚辈糊涂了。”

    黎书文笑道“这点鄙宫也一直没有搞明白。”

    任无恶闻言脸色一变,“前辈的意思是想从晚辈这里得到静虚诀,这样二者一对照就能找出问题。这就是前辈留下晚辈的原因?”

    黎书文点头道“在见到小友时老夫就有了这个想法,先天功传人出世,自然是修炼了静虚诀,如此,鄙宫就能从小友这里解开这一个疑问困惑了。”

    任无恶苦笑道“既然前辈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为何又迟迟没有……找晚辈呢?”

    黎书文道“老夫是有这个想法,但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小友开诚布公的谈一下。”说到这里,他笑笑道“只是没想到小友竟然接二连三的引出了一些事情,而且又成为了孙道友的传人。如此一来。老夫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任无恶脸色已是相当难看,“前辈所说的那些事情指的是哪些?”

    黎书文看看他反问道“小友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不清楚吗?”

    任无恶尴尬的一笑,“晚辈……有些记不清了。”这话也亏他能说出来,但此刻也只能这样说了。

    黎书文也没恼怒上火,笑笑道“那老夫就帮小友回忆一下。第一次,小友在许亮的带领下进城,见到了梁奉,武原等人,结果一言不合,小友就以迅雷之势连杀六人,剑术之精,手段之狠,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任无恶骇然道“难道当时前辈也在那里?!”

    黎书文直言道“对小友的行踪老夫是较为关注的,那天老夫又正好在附近,自然是欣赏到了小友的精深修为,狠辣手段。”

    任无恶苦笑道“那前辈为何没有阻止?他们中间有三人不仅是贵宫弟子有一个还是大周皇族,前辈就眼看着他们被杀吗?”

    黎书文沉声道“一些蛀虫而已,正好借小友之手清除,何乐而不为!”

    任无恶有些意外,没料到黎书文会如此说,这算什么?借刀杀人?我这是又成工具了!继而又想到自己既然一直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那大别山的那座山洞岂不是早就被发现了,而黎书文竟然一直容忍下来了,这算是涵养好还是城府深呢?

    他越想越骇然,感觉一下子自己就成了刚刚出生的婴儿,光溜溜的站在了对方眼前,再无秘密可言。

    沉默良久,任无恶才苦笑道“那晚辈……”

    没等他说完,黎书文就道“你如何杀了高朗老夫也看得很清楚。”

    闻言任无恶再无丝毫侥幸和幻象,脸色煞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早就被人家看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这不就是……,此刻任无恶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蠢货白痴还是大傻瓜!?

    见他如此,黎书文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这打击确实不小,随即安慰道“小友也不必如此愁苦难过,在小友进入大别山那座山洞后,老夫也才知道小友竟然和一念相识。”

    闻言已经失魂落魄的任无恶又是一惊,失声道“前辈……认识一念?!”

    黎书文轻叹道“那间山洞就是当年老夫为一念安排的,一晃眼已是百余年了。一念应该没对小友说起过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