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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7 太平间
    王雪飞对赵田刚说的这件事很敏感。

    他想,本来,张子琪如果已经回国,按照常理,不管怎么样,应该说首先是通知自己的丈夫。而且以前每次回国也都是这样的,自己直接开车去接她。

    当然,就算是由于某种原因,没有通知自己,那也没有什么。可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还写了一封信?还是用英语写的?另外,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又是谁呢?

    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子,刚开始看的时候,王雪飞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此时,坐在汽车里,王雪飞才忽然感觉到,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像某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也一时间说不上来。

    还有一个疑问,那封信既然是用英语写的,那么,看信的这个人,也应当是一个外国人,所以,这封信也应该是留在美国的。怎么会把它带回来呢?

    难道是准备先在国内写好,然后再寄给美国的那个人?

    当把这些疑点都集中联系起来看,这就不能不让王雪飞产生出许多疑问了。

    不行,这些疑问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王雪飞的疑心很重。他准备先找个人,把信里面的内容翻译出来,看看这里面到底写着些什么东西。

    当然,录像带里面的内容也要看看。

    想到这里,王雪飞脚下一踩油门,汽车飞快地向前面驶去。

    第二天,当薛柯枚一早来到公司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手机便响了。

    电话是柳莺莺打给她的。

    柯枚,不好了不好了,

    就听电话里柳莺莺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听说了吗?刚才刚才王雪飞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张子琪张子琪他们一家人煤气中毒了现在人都送到省第一人民医院了,正在抢救呢

    什么张子琪一家人?那王雪飞王雪飞不是还给你打了电话吗?薛柯枚两眼一下子睁大了,她感到头嗡地一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呀,看我这嘴?不对,不是说张子琪一家人,而是说张子琪和她娘家的人煤气中毒了电话里,就听柳莺莺一拍自己的脑门,连忙更正道。现在我还在半路上呢。

    薛柯枚这才明白过来。作为公司的书记,同时还兼任着公司工会主席,这种事情不用说她当然应该前去看看。更别说不管怎么样,王雪飞还是自己多年的同事。即使是张子琪,严格说来,对自己和娟娟还是很不错的。于是,她也就顾不上多想,把刚放在办公桌上的钥匙一拿,急匆匆地小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公司小车司机的名字,同时还叫上便往省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驶去。

    薛大姐,求求你,好吗?你就算成全一下我,让我在剩余的时间里,能实实在在地做这么一件事情吧?

    此时,坐在汽车里的薛柯枚,眼里虽然看着车外面街道上的过往行人,但眼前却一下子跳前一天张子琪在宾馆对她说话时的情景。耳畔也回响起张子琪那苦苦哀求的声音。

    大姐,以后的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薛柯枚的眼前清晰地又浮现出张子琪对她提到的那个孩子。

    这也是刘春江的孩子。

    唉,此时的她,心里是多么地悔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痛快地答应她的那些要求,让她好放心地离开啊?可是,现在却已经

    想到这里,薛柯枚的心里一阵剧痛,眼角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悄悄地用手抹去眼泪,暗暗地下决心,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努力去帮助张子琪的那个孩子。

    想到刘春江,薛柯枚的心里又是一阵剧痛。

    她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不知不觉,汽车便很快地来到了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大楼前。

    薛柯枚下了车,便与司机一道,急匆匆地来到了急诊室。

    还没有走到楼道,就已经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声音听起来痛不欲生的样子。

    柯枚,你们来了?唉,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医生就说,人人就已经已经没救了

    说这话的是柳莺莺。此时,她正站在走廊里,脸色的表情也是显得有些惋惜。见薛柯枚和司机走了进来,便拉住了他们,悄悄地对他俩说道。

    没救了?

    听到这里,薛柯枚的心仿佛是被钢针扎了一下,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那那他们他们人现在在哪儿?还在抢救室吗?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又接着问道。

    已经已经走了,送到太平间了。

    太太平间?在哪儿?薛柯枚吃力地反问了一句,她仿佛对这三个字感到很陌生。

    就在后面

    柳莺莺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恐惧,她胆怯地小声说道。

    走。薛柯枚似乎没有感觉,她顺着走廊继续往前走着。

    而柳莺莺的脚步却迟缓了下来。说句心里话,对死人,她还是有些胆怯的。

    我

    薛柯枚听了,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柳莺莺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薛柯枚仿佛这才明白过来,此时,张子琪已经走向了另一个世界。此时,她们之间已经阴阳两隔了。

    其实,与柳莺莺一样,对死人,薛柯枚心里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只是刚才并没有往深多想。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住了。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这么多人呢,大白天,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而且,自己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一个领导,即使心里有些恐惧,那也应该去看一看张子琪最后一眼呀

    张子琪呀,你你丢下我,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哎呀呀

    不远处又是一阵哭喊传了过来,可以听得出来,哭的人是垂头顿胸地嚎啕大哭。

    薛柯枚抬起头看着。不用问,这个痛哭的男人声音,正是王雪飞。

    这样哭可不行啊,会哭坏了身子的。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他身上的担子还重着呢。咱们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劝一劝他?别这样悲伤?别怕,咱们这么多人呢?看到这种情景,薛柯枚心里下定决心,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对柳莺莺说道。

    这

    柳莺莺面色为难地往走廊的深处看了看,嘴张了一下,欲言又止。

    柳莺莺是个直性子的人,一般情况下,她心里想什么都能反映在脸上。

    而这一次,她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复杂,也很微妙,像是一个画家的调色板,什么样子的颜色都有。其中既有对张子琪一家人失去生命的惋惜,也含有几分对王雪飞的一些同情,当然,这里面也丝毫掩饰不了此时对他的这个曾经的前任丈夫的几分怨恨。而且,听到王雪飞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张子琪的名字,她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对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的嫉妒。这些复杂的情感,再加上对死人的恐惧,全部都汇合在脸上了。

    莺莺,你不用说话,只是在我后面跟着就行了,我来劝他就行。薛柯枚也意识到柳莺莺不仅仅是胆怯,同时,她作为王雪飞的前妻,心里一定有许多为难之处,所以,她便这样劝说着。

    柳莺莺咽了一口唾液,点了点头。

    司机是个小伙子,他见两位女士有些胆怯,便主动走在了前面,于是,三个人便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

    虽然现在依然是炎热的夏天,可是,这时候在薛柯枚的身上,却是从后背渐渐地升上来一股冰冷的凉意。

    柳莺莺紧紧地跟在薛柯枚的身后,脖子也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往里缩了一截。

    不一会儿,在他们三个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看起来相对独立的房间,门头上面写着三个冰凉凉的字:

    太平间

    房间的门是关闭着的。里面又是传来了王雪飞痛不欲生的哭声。对他们三个人来讲,这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陌生,同时又是那样的熟悉。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司机到底是个男的,他往前一探,轻轻地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果然,阴沉沉的房间里,摆放着几张床。在每张床上,盖着洁白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