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到底没派上用场。
毒老跟百晓风、苏武、小麦穗四人混进城后再出现在人前,皆已换了副面容,除了百晓风依旧英俊潇洒,其余三人连头发丝都跟从前不同。m..cc
新客站客源虽然赶不上周边老店,但是住店的人也不少,四人往里一扎并不显眼。
加上掌柜的扯了丘林家族大旗,有了这一遭,官兵对这里的注意也比旁处要放松些,让几人多了层掩护。
客房,梳妆台前,着灰色春衫的“老家奴”对镜自照,痛心疾首,怒不可遏。
“瞧瞧,瞧瞧!爷爷说什么来着?说不梳头发非要我梳,本来上了年纪头发就愈少,现在更秃了!”老头哭丧了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又从布袋里小心翼翼捏珍宝似的捏出一团白发,“甜宝你看看,爷爷梳一回头掉多少头发!脑袋上稀疏得都能瞧见头皮了!”
秃头他倒不怕,可他的头发每一根都是宝!
掉一根他都觉喘不上气,这掉了一袋子啊百晓风狗币!
貌美大叔轻摇折扇目不斜视,掀唇轻哼,“你的头发是梳头掉的吗?是早就掉了,只不过打成结才没掉下来,别往本座头上扣盆子,怪你年纪大。”
“我年纪大,你年纪轻?我现在就喂你吃头发毒死你!”
“那我定不是被毒死的,是被脏死的。”
“放屁!老头只是不梳头,不是洗头!”
甜宝几个小辈对两位随时对掐已经司空见惯,在旁自聊自的,边看看戏。
看两个长辈斗嘴的戏,也看窗下大街上的戏。
毒不侵外形太特殊,一出现在王都里,消息立刻报到了赤勒手中。
全城即刻开启十级戒备,如临大敌。
不过短短半日,王都大街小巷已布满官兵搜人,挨家挨户,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甜宝跟白彧睡房窗下就是临街,自上而下能看到客栈大门阶梯前,掌柜又在跟前来搜查的官兵打交道,几句场面话后,掌柜抬手把人往里请,打开大门让他们搜。
“姐姐,我们六个全在这儿,掌柜这么敞开门让人搜查,那么自信我们不被逮?”小麦穗好奇。
且不说他们改头换面了,光是“六”这个数字就让人敏感,尤其眼下。
甜宝丝毫不担心,“掌柜不简单,他的谋略或仅在师父之下。”
闻言,小麦穗从窗户收回脑袋,也不担心了。
能有她爹一半聪明,对付这种场面也已绰绰有余。
苏武也不担心,这种不担心纯粹源于对六人逃跑能力的自信。
楼道上传来纷沓脚步声时,他正作势勒着白彧脖子,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低骂,“给自己订房间单独订一处,我的房间就该毒爷爷、长冬叔叔一块凑活!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白彧被勒得吃吃闷笑,“三哥,别这么激动,你说的哪里话?出门在外投宿客栈就是找个暂时歇息的地方,有床可睡有瓦遮头就行,跟毒爷爷、长冬叔叔左右邻,有事能及时照应才方便,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说的动听,你跟我换房睡试试!”
“换房我是无所谓,但是甜宝喜欢这地儿,看街景视野更好。甜宝最大,所以我是有心无力,你跟小麦穗将就将就吧,难道你嫌弃毒爷爷跟我干爹?”
“我他娘——”
砰,房门被人从外踢开,苏武的话戛然而止,房里也立刻寂静。
六人齐刷刷看向出现在房门口的彪悍武将,相互对视间皆不发一语,但是房中杀气悄然涌动,若门外人有什么动作,怕是得横着离开。
掌柜跟在武将身侧,双手交叠身前微微躬身,“丘林大人,可要进里再搜?”
“嗯。”武将嗯了声,进房后靠边绕了一圈,多一眼没往六人多看,浑像进了个空屋。
转一圈后武将出门,临走前还伸手将房门重新带上,“这里无可疑,去下间客栈!”
等在楼梯口的随同士兵齐声应,“是!”
纷沓脚步声下楼,离开。
没闹出半点多余动静。
苏武朝紧闭的房门缓缓竖立了个拇指,服气了,“掌柜确实能耐,还有多重身份,他的那些个主子定然人人都以为他对自己家族忠心。”
殊不知掌柜最隐秘的马甲是孪鞮氏。
能混到这般,确实非一般能耐。
白彧趁势将椅子挪到甜宝身边,以防再被勒脖子,“丘林家族帮忙遮掩,未必就是因为对掌柜信任,最大矛盾其实在赤勒身上。他要不是先起了心思借刀杀人,将我们几个引去夷城想要激化我们跟贵族的矛盾,王都贵族也不会掉转头来帮我们。不管是那些个贵族还是赤勒,所作所为不过都是想利用我们去对付对方,增加内斗的胜算,同时耗损我们实力,一箭双雕。”
百晓风淡淡垂眸,眼角眉梢皆是不屑。
借刀杀人一箭双雕,这种把戏都是他们流放地三大势力玩剩下的东西。
“匈奴贵族手里多握有不小兵力,他们若联合起来,可汗也要忌惮他们几分。赤勒想要削弱他们的实力,遂先出手。如今被贵族们联合起来对付,有因有果罢了。”
甜宝手肘撑桌托腮,耳朵听着街上动静,安静许久后,她抬起黑眸,“这么一看,赤勒为了拢权纳势,几乎把我们几人无视了。外还没攘好,就心急挑起内战,像不像个没什么脑子的暴君?”
五人看向她,“接着说。”
“我还猜测到一种可能,一开始,赤勒这么做许是故意为之,他真正想要的实则是模糊我们与他之间的矛盾。我们来到这里,看着他跟贵族之间狗咬狗,还会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想要立刻取他性命?保不齐我们什么都不干,抱起两手看戏。等戏看完了,杀意也消磨得差不多了,直接打道回府,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图个省事儿。”
五人,“……”
这确实是他们会干的事。
所以,赤勒搞这么多事情,一半认真一半演戏,实则最大的目的是为保自己狗命。
真是误会他了,差点以为他脑子没长全。
小麦穗伏桌闷笑,肩膀直抽抽,“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我们去了一趟夷城,救出了个孪鞮伊啊哈哈哈!赤勒现在定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片刻后,房里全是高高低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