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脸色微变,嘴唇发抖,双眼都是惊惧。
他真的害怕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新皇帝,完全不同于先帝,先帝是那种任何情绪都表露在脸上,所作所为都清晰可见,简单直接的人。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让他感觉到害怕!
他完全看不懂这个新皇帝要干什么,心头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朱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向众臣,道:“朕该说的,都说了,就这样吧。”
朱振说着,转身就走了。
曹化淳与王承恩,松开魏忠贤,跟向朱振身后。
“皇爷,奴婢……”
魏忠贤猛的惊醒,噗通一声跪地,大声喊着。
“臣等恭送陛下。”
魏忠贤的声音,淹没在朝臣的一片‘恭送’声中。
朱振听到了,但他不想理会,大步离去。
曹于汴,王永光,毕自严等人瞥着魏忠贤,目光闪动,悄悄对视一眼,又看向黄立极,崔呈秀等人。
崔呈秀,冯铨,倪文焕等干儿子,这种时候,都是低头躬身的对着朱振,对于魏忠贤,他们此时根本不想,或者不敢去理会。
黄立极,来宗道等人,同样如此,他们不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关系更为晦涩一些。
等朱振的背影消失,一众人才放下手,直起腰。
相互对视着,不自禁的又看向魏忠贤。
他们此时的心态,无比的复杂。
曾经权势滔天,无比显赫,他们必须要依靠的魏忠贤,现在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脸上都是泪与鼻涕,神情惨白,目光惊恐,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模样!
魏忠贤跪在地上,浑身冰冷,忍不住的发抖,眼见朱振就这么走了,他有些六神无主。
他不可能继续坐镇内阁,这位新皇帝,有着难以揣度的心思,不是先帝那样好糊弄!
砰
突然间,魏忠贤一把推开身后的椅子,有些踉跄的站起来,直接向内阁门外跑去。
没人说话,就注视着魏忠贤跑了出去。
等魏忠贤的背影,脚步声消失了,内阁的凝冰般的气氛,才稍稍松解。
杨景辰是这里相对特别的一个人,亲眼见到了刚才的一幕,心底越发惶恐,抬手向黄立极,道:“元辅,下官今日身体不适,特请告假,还请允准。”
黄立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吧。”
“谢元辅。”杨景辰如蒙大赦,说完转身就走。
杨景辰的动作,惊醒了其他人,冯铨与周应秋几乎同时要抬手,刚要说话,背对着他们的黄立极就面无表情的道:“没事的都走吧。”
冯铨与周应秋张口的嘴,连忙闭上,抬了抬手,相继离开。
崔呈秀等人同样不想多待,紧跟着快步离开。
曹于汴,王永光,毕自严三人对视一眼,抬手后,一同缓步出了内阁。
最后内阁议事厅剩下的,唯有黄立极,来宗道与钱龙锡三人。
来宗道看着门外,摇了摇头,道:“现在,阉党怕是要慌了,这些人,估计是忙着商量对策去了。”
钱龙锡挺着大肚子,一脸犹疑之色,道:“你们说,陛下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来宗道看了他一眼,转向黄立极。
黄立极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我说过了,一切如常,不要乱动。”
来宗道忽然想到了,道:“元辅,刚才陛下保了你,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黄立极眉头皱了下,道:“我之前没有见过陛下。”
钱龙锡神色怀疑,与来宗道对视一眼。
两人心头疑惑重重,这位新皇帝的作为,令他们摸不着头脑。
这是真的器重魏忠贤,还是故布疑阵?
……
正如来宗道所说,阉党因为魏忠贤的出现以及被朱振按着要再次坐镇内阁而大受震动,各个角落,不知道多少人在召集人手,商量对策。
他们都拿不准,新皇帝对魏忠贤的真正态度,是‘一切如旧’,还只是为了稳住魏忠贤,稳住阉党?
这会儿,朱振已经回到了乾清宫,坐在软塌上,抱着茶杯,思索着刚才的事情。
他还没喝两口,曹化淳就进来,道:“皇爷,魏忠贤求见。”
“不见。”朱振拨弄着茶水,十分干脆的道。
曹化淳迟疑了一下,道:“皇爷,魏忠贤说,皇爷不见,他就长跪不起。”
朱振一怔,道:“他在哪?”
曹化淳道:“在乾清门外跪着。”
朱振慢慢拨弄着茶水,心里微微一转,旋即笑着道:“那就让他跪吧。”
魏忠贤,朱振是怎么都要将他按在内阁的。
曹化淳看着朱振有些诡异笑容表情,悄步向后退去。
王承恩又进来,道:“皇爷,曹于汴,毕自严,王永光三位大人求见。”
朱振嗯了一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刚说完,朱振忽然又道:“差不多了,让骆养性与田尔耕来见朕。”
“是。”王承恩道。
朱振现在心里是装满了各种事情,抱着茶杯,仔细想了一遍,看向曹化淳,道:“李邦华,孙承宗多久能到?”
现在,朱振的权力版图中,只差兵权了。
曹化淳又上前,顿了一会儿,道:“皇爷,按照路程来算,李尚书,估计要七天左右,孙阁老,还要五天左右。”
“那就是登基大典前后了,”
朱振微微点头,道:“兵部那边,要盯紧了。”
虽然朱振不认为崔呈秀等人敢调动军队乱来,可该防的还得防。
“是,奴婢明白。”曹化淳低着头,平静的应声道。
在朱振说话的时候,曹于汴三人进入乾清门。
他们看到了跪在门口的魏忠贤,三人边走边观察,一会儿又各自对视一眼,便从魏忠贤身旁穿过,径直走向乾清宫。
魏忠贤看着三人的背影,想要张嘴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目光看向乾清宫。
这里,他以往如履平地,现在,却是进不得了。
他驴长大脸既老又狼狈,脖子一阵阵发冷,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他已经充分的感觉到的新皇帝手腕,并不是天启那般好糊弄。更深知这几年他做的事情,一旦有人揭发,新皇帝是没有理由保他的!
所谓的‘先帝遗嘱’,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臣等参见陛下。”曹于汴三人到了后殿,向朱振行礼。
朱振摆了摆手,道:“免礼,坐吧。昨天毕卿家关于税赋的事还没说完,今天继续说,朕要好好听听。”
曹于汴见状,道:“陛下,魏忠贤还跪在乾清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