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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别叫我妈
    陆垣从村里回来的时候,一叠烙的金黄的土豆饼已经出锅,荆红妆盛好羊汤,大羊骨另装一个盆,撒上葱花、芫荽一起端到院子里。

    两个人刚刚坐下,就见河滩上,宁兰枝大步向这里走来。

    荆红妆叹一口气,快手快脚又把一桌子的东西收起来,放回厨房去。

    隔着篱笆,宁兰枝看的清清楚楚的,一把推开篱笆门就嚷开了:“荆红妆,你个没良心的,见你妈过来,就把吃的都藏起来,留着要养男人呢?”

    荆红妆理所当然的耸肩:“是呀,妈,满村的人都知道我要养男人。”

    以前这句话,她可是说过千回万回,每次她有了什么东西不肯上缴,她就是这句话,今天终于说对一回。

    宁兰枝愣了愣,一下子没回过味儿来。166小说

    这丫头从小被她捏着,还没有这么呛过她。

    这母女的状态,陆垣约略知道,见她进来,客气的搬个板凳给她说:“荆婶儿,请坐……”

    “别叫我妈,谁承认你了!”他的话刚出口,宁兰枝就吼了出来。

    荆红妆“噗”的一声笑出来,摇头说,“妈,他没有叫你妈。”

    宁兰枝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把柄,一下子跳起来,指着陆垣说:“你们结婚证都领了,你不叫妈,你是要赖帐?不行!我女儿被你睡过了,你不承认,你就是耍流氓,你不想被打死,就得赔钱。”

    那你是让他叫,还是不让他叫啊?

    荆红妆好笑。

    陆垣摇头说:“我和红妆领了证,可是没有办酒席,更没有吃认亲筵,也没有拿改口钱,这个字不好叫。”

    他说的,可是这个地方的风俗。

    结婚要办酒席,得到所有亲朋邻居的认可,之后家里人吃认亲筵,当父母的要给女婿或媳妇儿红包,叫改口钱,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大家才正式成为一家人。

    而陆垣和荆红妆只是扯了个证,别的什么都没办,要不是当时扯证就扯的轰轰烈烈,他们这夫妻关系,村里的人就不会认,要不然怎么会有大量的人认为陆垣迟早会跑?

    那只是一张纸,怎么就能拴得住人?

    荆红妆听他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宁兰枝堵了回去,忍不住好笑,向宁兰枝说:“妈现在过来,是来认女婿的?”

    对哦,她才不稀罕认这个女婿,长的是好看点,可惜是个吃软饭的,这段时间,没少被村子里的人明着暗着笑话,说她生个女儿,出嫁没有彩礼不说,女婿还得靠女儿养着,纯纯的赔钱货。

    宁兰枝脸一沉,向荆红妆说:“我听说你煮了羊汤,往那不相干的人家里送一大筒,怎么不往家里送去?你没有爷娘老子?没有哥哥弟弟?就自个儿留着?”

    “是呀,我留着养男人。”荆红妆点头。

    “你……”宁兰枝一噎,指指她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分不出里外亲厚!”说着,就要往厨房闯。

    “妈!”荆红妆一张手把她拦住,摇头说,“我已经结婚了,当时就说过,分门另户,有爷娘,有哥哥弟弟又怎么样?我们连一寸线头都没有的时候,可没见爷娘哥哥给我送什么过来,怎么现在想起来是我的家人了?”

    “呸!”宁兰枝啐她一口,“你不要脸去睡男人,丢人丢到山背阴去了,还让我们给你送什么?”

    “既然知道我丢人,就别说是我爷娘哥哥,也别拿着这层身份来压我。”荆红妆冷了脸。

    宁兰枝又“呸”的一声说,“你是我裤脚抖落出来的,是我养大的,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说着,就要硬挤。

    荆红妆摇头说:“我从会走路就在给家里干活儿了,小时候喂鸡,长大了喂猪,砍柴、挑水,从来也是我,到十四岁,又开始挣工分,连生病都没有缺过,就算是你生的我养的我,我也还了。”

    “就凭给家里做点事就能全还了?”宁兰枝又“呸”,“做你娘的清秋大梦。”

    她娘不就是她?

    荆红妆看着眼前破口大骂的女人,完全没有了上一世的伤心和生气,有的只是可笑,懒得多说,摇头说:“如果你是来拿东西的,还是回去吧,以后我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宁兰桂蹦起来,要往厨房里冲,却被荆红妆一把推了回来,愣了一下,坐在地上就哭,“哎哟,了不得了,有了男人娘老子都不要了,这可是要天打雷霹哟……”

    荆红妆拖个凳子坐下来,托着腮帮子看她哭,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妈,这里只有河滩,你哭的再大声,也没有人听到,不如到村子里哭去。”

    宁兰枝一心引着村里的乡亲来围观,正哭在兴头上,被她一句话说的一下子停住,呼的坐起来,瞪着她问:“你给不给,不给我就不走了。”

    “不给!”荆红妆摇头。

    这不是一碗羊汤的事,给了这次,还有下次,下下次,会没完没有,会把她敲精吸髓,啃噬殆尽,就像上一世一样。

    宁兰枝气的呼呼直喘,指着她说:“你个没良心的丫头。”

    荆红妆瞧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东西她是不能给,可是这个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弄走。

    别的人,她尽可以大棒子打出去,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再可恶,也是她妈。

    这个时候,夜幕已经渐渐落下,远处的山近处的河看着已经一片朦胧。河滩上又有人过来,走的近了才看到是宁泽远和荆红日。

    荆红妆瞬间松一口气,忙喊:“表哥!”

    宁泽远看看坐在地上的宁兰枝,一伸手就拎了起来,皱眉说:“大姑,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宁兰枝看到他,立刻像是找到了撑腰的,指着荆红妆说,“你看看这个死丫头,自己和野男人喝羊汤,家里连根骨头都没送去,我亲自过来,她还把吃的藏起来。”

    什么叫野男人?

    宁泽远无奈说:“大姑,陆垣和红妆是扯了证的,你这么说话也太难听了。”

    “我可没认!”宁兰枝蹦起来吼。

    宁泽远皱眉说:“你不认,就更没有理由来这里闹,走吧!”说完拽上她就走。

    宁兰枝使劲往后拖:“她厨房里有羊汤,有羊骨头,说是还有羊肉……”

    宁泽远没有理她,拽着她出了院门,又喊:“红日!”

    荆红日向荆红妆瞄一眼,转身急匆匆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