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妆被打搅,满心不悦的回头,就见篱笆外站着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
戴文君!
荆红妆微微扬眉,回过头,还是在陆垣唇上吻一下,笑说:“找你的!”又顺手在他脸上揉一把,这才起身,回屋里做针线去了。
戴文君隔着篱笆,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进来,看着陆垣说:“怎么,真的打算就这么一辈子?”
“不然呢?”陆垣摊摊手反问。
戴文君咬唇,立刻推开篱笆门进来,快步穿过院子,直到停在陆垣面前,压低声音说:“如果是两个月前,这个消息我也不敢肯定,没有办法说什么,可是现在,情势渐渐变好,你也要就这么把自己沉在这泥潭里?”
“泥潭?”陆垣抬头看着她,突然笑笑说,“哪一个泥潭,会比红妆还好看?”
“噗!”荆红妆虽然在屋子里,可是门还开着条缝,院子里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戴文君却气的咬牙,指指他,恨声说:“漂亮?陆垣,你是没见过女人的?你没见过漂亮女人吗?她漂亮?她就是再漂亮……”
“你是想说,她比不过计木兰吗?”她的话没有说完,陆垣已经淡淡的接口。
计木兰?
谁?
屋子里的荆红妆立刻警铃大作。
看来,这个才是正牌的情敌?
戴文君听他抢先说出这个名字,微微一愣,目光瞬间变的深遂,低声说:“你没忘记她,不是吗?陆垣,过去是摆不脱的,不管是你的出身,还是……你的爱情!”
“爱情?”陆垣浅笑,摇头说,“文君,我从来没想过摆脱我的出身,至于爱情?那不是我的!”
“我不信!你没有爱过她?”戴文君问。
“没有!”陆垣回答的果断。
“可她是你的未婚妻!”戴文君几乎喊出来。
怎么还跑出未婚妻了?
荆红妆手一滑,扎了自己一针,疼的吸气,已经缝不下去,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陆垣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那不是我的决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可是,她能带你出去!”戴文君沉声说。
“出去?出去干什么?”陆垣反问。
戴文君大声说:“当然是做回原来的陆垣,你不想吗?”
“不想!”陆垣摇头,认真的说,“文君,如果是六年前,七年前,或者,我可以为了逃离这里,做一些妥协,可是现在,我喜欢这里。”
“喜欢?”戴文君疑惑的看着他,“你说喜欢?你喜欢这山沟沟,喜欢那个村姑?”
“对!”陆垣点头,“我喜欢这里自由的空气。”
“自由……”戴文君喃喃的重复两个字,沉默一会儿,苦笑说,“所以,你的出身,你原来的生活,你的一切,都败给了自由?”
“对!”陆垣点头。
“那,计木兰呢?她败给了那个村姑?”戴文君问。
“她的名字,叫荆红妆!”陆垣一个字一个字的纠正,又摇头说,“计木兰,她没有输。”
好家伙,什么情况?
荆红妆的耳朵都贴到门框上。
陆垣,你小子心里要是有别人,我揍都在把她揍出来。
戴文君眼睛也是一亮,立刻说:“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对不对?”
“不!”陆垣摇头,“她没输,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参赛权!”
戴文君:“!”
这小子说话也太狠了。
荆红妆却悄悄笑起来,退后几步,安安稳稳的坐回去做针线。
陆垣见戴文君不再说话,又慢慢的问:“今天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她?”
本来不是!
戴文君抿唇,沉默一会儿,还是不甘心的说出来,低声说:“我听说,今年每个队上都有两个知青返城名单,我来告诉你,或者你可以去争取一下。”
她本来是为这件事来的,可是刚到院子外,就看到两个人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的,才忍不住提了那个名字。
“嗯!”陆垣露出一个温和笑容,点头说,“谢谢你总能记得我。”
戴文君看着他,隔好一会儿,不确定的问:“你……会争取吧?”
陆垣点头说:“我要和红妆商量一下,再考虑。”
还要和那个村姑商量?
戴文君皱皱眉,看一眼还开着一小半的房门,微微摇头,只得说,“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就向院子外走。
荆红妆在屋里听到,立刻出来,扬声问:“喂,戴小姐,不留下吃顿午饭?”
戴文君回头看看她,又看看陆垣,到嘴的话终于还是咽回去,摇头说:“不了!”转身快步出去。
荆红妆看着她走远,立刻转向陆垣问:“未婚妻?”
就知道这丫头听到了!
陆垣叹气,握着她的手坐回树下,这才慢慢解释说:“计家和我们也是世交,那个时候,他们想联姻,我是长子,就选了我,订婚的时候,我人都不在,隔了两个月回家才知道。”
“然后呢?”荆红妆问。
“然后?”陆垣耸肩,“我反对,可是反对无效,没有人理我。”
“哦!”荆红妆应一声,突然又“咦”的一声说,“不对!”
“什么?”陆垣问。
荆红妆盯着他说:“你被丢到这山沟沟已经十年,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就订婚?”
陆垣点头,无奈的说:“世家联姻,有的订婚比我还小,也根本不会问本人的意愿,尤其是长子。”
这么回事?
荆红妆捏着下巴看着他,也不说话。
陆垣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低头瞧瞧自己身上,问:“你看什么?”
荆红妆轻笑一声,摇头说:“你放心,你现在就算回城,只要你不同意,没有人能逼你。”
很快,政策就会提倡婚姻自由,虽然农村大多还是做不到,但是城里很快就会实行。
陆垣笑起来,点头说:“我知道!”
至少,一夫一妻制,早已经确立。
荆红妆也想到这一节,轻笑一声,又横他一眼说:“不是说我!”
虽然说,实行一夫一妻制,可也因为这个政策,在之后的几年,知青返城,就造成了大量村里媳妇儿被离婚,留下很多单亲的孩子,“孽债”成为一个时代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