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暖之后,易大嫂偶尔会用小车推两个孩子在家属院里走走,接触的人多了,知道这位大嫂的男人姓柳,是学校生活部的,自己没有读过书,是家庭妇女。
柳大嫂顾不上寒喧,一脸紧张的问:“红妆在不在?可不得了了。”
“什么?”易大嫂一愣。
荆红妆听到也出来,不解的问:“柳大嫂,怎么了?”
柳大嫂一见她,忙一把抓住,紧张的说:“红妆,我刚听我们家那口子说,有人把你告了,你……你自个儿当心点,我……我先走了,你别说是我说的。”说完摇摇她胳膊,扭头就走。
“嗳……”易大嫂刚喊一声,被荆红妆拉住,微微摇头,又把门关上。
易大嫂不安的问:“你怎么不问问,是发生什么事?是谁把你告了,告你什么?”
荆红妆浑不在意,微笑说:“横竖我没杀人放火,管他告什么,也没什么好怕的。”
嘴里这么说,心里倒也感叹。
这柳大嫂,有时候的一些习惯是有些烦人,可同时也是热心肠。刚刚她来去匆匆的,明摆着是怕惹事,可还是过来传个消息。
“红妆!”易大嫂却不放心,跟着她回来,不安的说,“那柳大嫂的男人是生活部的,必定是听到些什么,你别不当回事。”
荆红妆见她一脸担心,叹口气按着她坐下,安慰说:“大嫂,我来京城做的事,除了做拖把、沙发,就是那些房子。从去年开始,就已经不禁止做小买卖,拖把和沙发自然是不要紧的,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些房子。”
是啊,那么老大一片房子呢。
易大嫂虽然没去过,可是没少听他们几个说,立刻变了脸色,紧张的问:“那是告你盖房子?这个算不算投机倒把?”
荆红妆笑起来,摇摇她的胳膊说:“大嫂,不要说那两片地方我是买下来的,你看看纺织厂那边,有多少人是自己建的房,他们可是盖在公有的地皮上,不也没有人管?”
易大嫂立刻摇头:“他们盖房子,是盖来自己住的,你那么大一片,可是要出租的。”
荆红妆眨眨眼问:“我的房子出租了?”
易大嫂一怔:“还没有盖好……”
荆红妆点头:“既然没盖好,当然是还没有出租,他们上哪拿把柄去?现在来问,不就是我在自己的地上,盖了些房子?”
这么一说,易大嫂的心放下一半,可还是不安的说:“可万一闹起来,你……你那房子就算是盖好,也不能悄悄出租了。”
纺织厂那边的房子,可都是老百姓悄悄出租的。
荆红妆哑然失笑:“谁说我要悄悄出租了。”说完叹气,“大嫂,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保证没事。”
易大嫂只得点头,低声说:“陆垣不在,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我可和他怎么交待?”
荆红妆无奈:“就是陆垣在又能怎么样?”
易大嫂侧头瞄她一眼,欲言又止。
荆红妆权当把这事说清,又接着去做小饼干,又低声念叨:“回头找棵葡萄树种去那边院子,这小饼干里加点葡萄干才好吃呢。”
这心思还都在小饼干上啊,心可真大!
易大嫂叹口气,抱过小盛夏说:“满满,你瞧瞧,你这个妈妈,天塌下来都不怕的。”
带了这几个月,小盛夏已经不排斥让她抱,一只小手扭着她胸前的纽扣,抬头认真的听她说完,突然小嘴儿一张,清清脆脆的说出两个字来:“妈妈!”
易大嫂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不信的喊:“红妆!你听满满说什么?”
荆红妆同一时间也整个人僵住,听到她喊才回过头来,来不及擦手,举着两个面手就冲过来,一把抱住小盛夏,激动的喊:“满满,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回。”
转到她的怀里,小盛夏一下子笑开,抱住她的脖子,小屁股颠两下,又再清清楚楚的重复:“妈妈!”
“满满!”荆红妆一下子红了眼眶,欢欢喜喜的抬头,“大嫂,满满会喊妈妈了!”
“嗯!嗯!”易大嫂也激动的直搓手,“这孩子还没有十个月呢,可真是聪明。”
荆红妆连连点头,抱着小盛夏亲了又亲,说不出的开心。
小思远自己坐在小车里,仰头看着妈妈抱着姐姐说笑,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小嘴儿一张,“咯咯”的笑起来。
抱好一会儿,易大嫂才看到她的手,“唉唉”两声,好笑说,“你瞧瞧,饼干没有做好,你把满满揉成面人儿了。”
荆红妆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面粉全部揉到小盛夏身上,一身小衣服到处是面粉,也笑起来:“我一下子太激动了。”
让易大嫂去取衣服,自己索性在小盛夏衣服上擦了手,这才帮她脱下来。
易大嫂出来看到,又忍不住好笑,摇头说:“幸好满满还什么都不懂。”孩子抱过来换好衣服,又问,“你还做不做饼干?”
“做,做!”荆红妆答应,目光却落在儿子身上,伸长脖子蹲过去问,“远远,姐姐会喊妈妈了,你呢?”
小思远看着她,小舌头一伸,又“咯咯”的笑起来。
“你就知道笑!”荆红妆不满了,捏捏他的小鼻子,“你可是只比姐姐晚出生几个小时,怎么还没有学会?”说着伸手就要抱起来。
“唉唉!”易大嫂忙拦住,好笑的说,“远远够白了,不用你抹面粉。”
荆红妆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面粉,吐吐舌头,忙去洗了手。
可是任她怎么诱导,小思远就只是一味开开心心的笑,始终都没有喊出一声,荆红妆终于放弃,认命的捏捏他的小脸,重新去做饼干。
第二天,荆红妆如常上课,刚刚坐下,身后的高松泉就伸脖子过来问:“红妆,明天小妹来不来?”
荆红妆侧头瞄着他,眨眨眼问:“你是想问小妹,还是想问罗筝?”
高松泉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想知道,那边的房子建的怎么样了?”
荆红妆无奈:“这才隔一个星期,能有多大变化?”
也是!
高松泉抓抓脑袋,慢慢坐回去,嘴里还嘀咕:“我就不明白,一样是人,怎么你能想到买厂房的地皮盖房子?”
荆红妆微笑:“只是凑巧而已。”
听到两人聊房子,叶山鸣、许国安也立刻加入进来,听几个人说的热闹,那边苏大庆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有些人呐,不要高兴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