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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莫欺少年穷?死者为大!
    枪响之后,嬴政就知道赵高已经伏诛。

    他脸颊上的肌肉轻微跳动,显然内心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陈庆和赵崇从外面进来,二人对视一眼,由赵崇禀报:“陛下,赵高已死。”

    嬴政沉声道:“传诏下去,赵高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将其满门抄斩!”

    “诺。”

    赵崇就知道,此事不光是死一个人就会完结的。

    陈庆目光平静地望着始皇帝的背影。

    他在等。

    等始皇帝给他一个答案。

    “赵崇……”

    嬴政的语气略有些发颤。

    “小人在。”

    赵崇躬身听候。

    “将公子胡亥……诛之!”

    嬴政咬着牙关说出了这句话。

    哪怕是未有之罪,可胡亥日后的所作所为泯灭人性,虎豹豺狼都不及他歹毒!

    不杀他,心意难平。

    “诺。”

    赵崇的声音低了下去。

    黑冰台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一切皆遵从始皇帝的意志。

    哪怕弑杀皇子,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微臣暂且告退。”

    陈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主动退出了书房。

    “儿臣……也一并告退。”

    扶苏语气沉重地说。

    三人从书房出来,不约而同地重重叹了口气。

    “赵统领……”

    扶苏欲言又止。

    赵崇神色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陛下的命令无人敢违逆,哪怕太子求情也是如此。

    “殿下若是不忍心,就由我亲自来吧。”

    “皆是未有之罪,自该由未有之人来执刑。”

    陈庆深深地看着他:“我知道你顾念兄弟情义,可胡亥可曾顾及一丝一毫?”

    “殿下您忘记我曾经说过的吗?你是被胡亥活生生逼死!”

    “哪怕你不爱惜自家性命,那皇家的诸多子女,他们该死吗?”

    “留得胡亥在,殿下不怕未来之事有朝一日真的发生?”

    “介时咸阳血流成河,天下生灵涂炭。”

    “谁来承担?!”

    陈庆的怒斥声犹如洪钟大吕,在扶苏的脑海中回荡不休。

    他失神良久,悲切地别过头去。

    “那就交由先生处置。”

    “只是……请念在皇家颜面上,让他走得体面些。”

    扶苏无力地说道。

    “嗯。”

    陈庆点点头,招呼道:“老赵,咱们走吧。”

    赵崇暗暗心惊。

    他以前还是小瞧了陈庆。

    平日里对方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但是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

    哪怕要杀的皇子胡亥,也未见他有任何忧虑之色。

    有如此心性,封侯拜相也只在等闲!

    ——

    深宫之中,笙箫歌舞一夜未歇。

    哪怕乐工和舞女已经极为疲惫,却仍旧要强打着精神,给那位暴虐的公子献上精湛的技艺。

    不然……他可是会杀人的!

    “陈庆!”

    胡亥喝得酩酊大醉,盯着酒案上一盘头尾俱全的炮豚,神情狠厉地骂道:“你欺我年少,竟敢以下犯上,真当本公子治不了你吗?”

    “待本公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殿门口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陈庆?”

    胡亥揉了揉眼睛,先是惊惧地后仰着身子,随后脸上迅速浮现出狠辣的神色。

    “公子好雅兴。”

    陈庆望着大殿内杯盘狼藉的场景,笑着向他作揖。

    “你……”

    胡亥一见着他那张笑脸,顿时火冒三丈。

    他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怒骂道:“你是来看本公子的笑话吗?”

    “哼,小人得志!”

    胡亥挺起胸膛:“吾虽年少,却是皇家血脉,岂是你这等庶民能欺压得了的?”

    “是是是。”

    “微臣岂敢欺你。”

    陈庆不停地点头。

    胡亥宿醉之中,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才本公子的话你可听懂了?”

    “懂!”

    陈庆一本正经地说:“莫欺少年穷嘛,本官知之甚深。”

    “胡亥公子有凌云之志,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微臣先前多有得罪,心中时时难安,特意来向您请罪。”

    胡亥愣了下,脸上浮现出骄傲得意的神色:“你知道怕就好!”

    “怕,微臣怕极了。”

    “公子根骨绝佳,聪慧绝伦,天下无人能敌。”

    “怎是芸芸庸碌之辈可比?”

    陈庆垂着头,顺着他往下说。

    赵崇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胡亥公子,陛下有诏令,命您前往河内郡代管朝廷仓禀。”

    “你说什么?!”

    胡亥大惊失色。

    他原本以为始皇帝松了口,会借着这次诗曼公主大婚将禁足解除。

    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把他发配河内郡了?

    “公子稍安勿躁。”

    “陛下一番苦心,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陈庆苦口婆心地劝道:“扶苏公子昔日被发配北地监军,一回来就当上了太子。”

    “陛下这般安排,分明是器重你啊!”

    “被拘禁于宫中,哪比得上在地方逍遥快活?”

    “难道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胡亥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不由陷入了沉思。

    想起先前孤单凄冷、无人问津的幽禁生活,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嗯。”

    “陈卿所言有理。”

    胡亥收起了担心,神态倨傲地说道。

    “公子,微臣为您备了些薄礼。”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花销甚大。”

    陈庆一招手,两名铁鹰剑士端着托盘上前。

    “这是……”

    胡亥瞧见其中有一条锦绸腰带,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缝着什么东西。

    盘中还有金银手镯、冠冕等各色器物。

    “微臣给您配上。”

    陈庆手持着那条重达二三十斤的腰带上前,小声说:“里面的东西,起码够你花销半年。”

    胡亥兴奋地点点头,随即大模大样的张开双臂:“给本公子系好。”

    陈庆一样样的把腰带、冠冕、手镯给他佩戴好,然后笑眯眯地说:“公子放心,以后年年都有。”

    “嗯……”

    胡亥满意地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崇不忍心见他被陈庆戏耍,催促道:“公子,咱们该走了。”

    “这就要走吗?”

    “我先去见父皇一面。”

    胡亥本能地察觉出些许不同寻常。

    “公子……”

    赵崇的话还没说完,陈庆就接过话头:“陛下九五之尊,说过将你禁足半年,怎可食言?”

    “两不相见,才好保全皇家颜面啊。”

    “公子莫要担心,河内郡离咸阳又不远,有渭河相通,往来又不费多少时日。”

    陈庆哄着胡亥出了咸阳宫,直奔码头而去。

    他不动声色的和一名船工打了个眼色,然后把胡亥送上船。

    大河滔滔,碧波荡漾。

    胡亥长这么大也没出过咸阳,此刻离别在即,而且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难免生出几分惶恐。

    “公子,一路走好。”m..cc

    陈庆站在岸边挥手。

    “哼。”

    胡亥年少意气,生怕被人小瞧了。

    “陈庆,等我归来之日,父皇必然器重。”

    “你若识相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

    陈庆笑着作揖点头:“公子放心,逢年过节,孝敬少不了你的。”

    胡亥这才满意,不忘叮嘱了一句:“你莫以为我年少,就把这番话当成耳旁风。”

    “知道,知道。”

    陈庆给船工打了个眼色。

    “莫欺少年穷嘛。”

    等船只越行越远,他不禁在心中想: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公子你天赋绝伦,直接跳过了中间的过程。

    走好……

    轰!

    胡亥正在为自己的未来而焦虑的时候,突然船底发出一声巨响。

    “不好啦!”

    “船漏了!”

    浑浊的渭河水在压力下如同喷泉一样,沿着巨大的破口涌进船舱。

    胡亥霎时间慌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船工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大河里。

    “快来救我!”

    “吾乃公子胡亥!”

    然而无论他怎么吆喝,船工依然头也不回地向远处游去。

    胡亥咬咬牙,抱着一只船桨噗通跳进水里。

    然而……

    有木浆在手,他还是一下子坠入水中,并且越沉越深。

    胡亥猛然想起自己身上那些沉甸甸的金银。

    “陈庆……”

    一串气泡从口中吐出,河水疯狂地从口鼻中灌入。

    胡亥怀着无尽的怨念和恨意,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