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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时五刻,嬴政被侍者唤醒,洗漱过后去了御书房。

    赵崇早已静候在此,神情虽然疲惫,却一丝不苟地对着记载密文的小册子梳理情报,准备等会儿向始皇帝汇报。

    听到脚步声后,他立刻打起精神。

    “参见陛下。”

    “免礼。”

    嬴政坐在书案之后,接过侍者奉上香浓的参茶。

    他抿了一口才发现,赵崇精神萎靡,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给赵统领上一杯茶。”m..cc

    “陛下,小人岂敢。”

    赵崇躬身回道。

    嬴政不耐烦地招招手:“过来坐下说。”

    “诺。”

    赵崇不敢再次推拒,一本正经地跪坐在书案对面。

    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上来,袅袅的水汽升腾而起。

    赵崇酸涩的眼球总算舒服了些。

    他翻开小册子,详细讲述案件的详情,以及参与其中的六国余孽背景来历。

    嬴政的脸色十分阴沉,想生气,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

    秦灭六国之战,双方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

    除非他们这一代人全部老去,或许才有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的可能。

    哗啦哗啦。

    纸页一张张翻了下去。

    前半部分是案件详情,后面则是记录的陈庆言行。

    路遇妖狐作祟,被他一脚踢飞。

    在山神庙扑了个空,一时间气急败坏,想要炸毁庙宇。

    嬴政听完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崇小心地瞄了一眼,见始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陈庆对微臣怒目而视,曰:‘鬼神也当惧我!’”

    “至神像前,再次破口大骂:“你这鸟神我看是当到头了!忠奸不分,藏污纳垢,等过几天我就来修理你!”

    嬴政的笑意愈发灿烂。

    先前因为胡亥之死,他对陈庆还有些怨念,如今已经释然了许多。

    敌人越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他就越要器重。

    陈庆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大秦的国之柱石。

    应当重重嘉奖!

    “陈卿说得倒是没错。”

    “那山神受大秦百姓供奉,自当守护一方平安。”

    “而今却渎职懈怠,包庇反贼,与妖祠淫祀何异?”

    “哪怕他不动手,寡人也要铲平了它。”

    “此事由陈庆去办吧。”

    嬴政言语间大为支持,让赵崇略感诧异。

    人和人果然是有差距的。

    旁人干这种事,起码也要扣上一顶‘不敬鬼神’的帽子。

    陈庆去干,却好像理所应当一样。

    “你说那程家和李斯有牵连?”

    嬴政突然开口。

    “却是如此。”

    “李相侍从荀卿,程家乃是荀氏外枝,在巴蜀经营铁器发家之后,才被荀家所承认。”

    “尔后又借助师门之谊,与李相攀上了关系。”

    赵崇把其中的脉络一一道明。

    “下一步,陈庆恐怕要对李斯动手了。”

    “寡人原本以为这一天不会来得那么早。”

    嬴政叹了口气:“这天下大势,寡人也有些看不分明了。”

    赵崇惊愕地双目圆睁。

    陈庆……对李斯动手?

    满朝文武任谁听到这个消息,怕是都会跟他一样。

    李斯积威甚重,同时身兼宰相之职、法家领袖之位,对朝堂的影响力无与伦比。

    哪怕他现在不受始皇帝信重,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照样在明里暗里影响着大秦的朝廷动向。

    陈庆根基浅薄,在李斯和法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简直如螳臂当车一般!

    “赵崇,你觉得陈庆能斗倒李斯吗?”

    “这……”

    嬴政的问题,让赵崇踟蹰难决。

    但凡换一个人,他肯定哂笑着说:“不可能!开什么玩笑!”

    陈庆嘛……

    他每有惊人之举,能人所不能。

    还真不好说。

    “哈哈,你便和寡人一样,拭目以待吧。”

    嬴政心胸开阔,没把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

    反正他是大秦的BoSS,总经理的位置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陈庆若真能顶替李斯的位置,何乐而不为呢?

    ——

    天色大亮。

    嬴诗曼让厨房备好了饭菜,这才去敲门,把陈庆叫了起来。

    “夫君,吃了饭再睡吧。”

    “嗯,都快中午啦。”

    说来可笑,结婚两天了,陈庆每天回了家就是闷头大睡,连娇妻美妾都没顾得上。

    相里菱把饭菜摆好,见到他后,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眉目中透出欣喜的神色。

    “阿菱。”

    “辛苦你啦。”

    当着嬴诗曼的面,陈庆也丝毫不避忌对她的喜爱。

    “家主请用餐。”

    相里菱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诶,都是一家人,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过来坐下。”

    “还有王芷茵那块货呢?”

    “一起叫过来吃饭。”

    陈庆大咧咧地招呼道。

    嬴诗曼目光和善,对相里菱笑了笑:“夫君说得没错,一家人何须见外。”

    “芷茵妹妹腿上有伤,我去叫人把她搀扶过来。”

    先前死士杀进来的时候,是相里菱扛着她撞开了窗户,逃到了安全处。

    否则嬴诗曼生死难料。

    救命之恩大过天。

    先前她恨相里菱恨得要死要活,连惩治对方的办法都想了几百种。

    可经此一事,心中的仇怨化解了大半。

    再说木已成舟,还能如何呢?

    陈庆家里以她的身份最为尊贵,地位完全没有动摇的可能。

    嬴诗曼只能学着前人的经验,帮陈庆当好这个家。

    没多久,王芷茵被两名侍女扶了过来。

    四人坐下后,陈庆端起饭碗吭哧吭哧一顿猛造。

    “你这些天干嘛去了?怎么不见踪影。”

    王芷茵好奇地问道。

    “报仇啊!”

    “你当我闲的啊。”

    陈庆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六国余孽也都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对始皇帝唯唯诺诺,对他这个当臣子的重拳出击。

    “夫君,此话可不能乱说。”

    嬴诗曼紧张地朝门外张望了一眼,赶忙提醒道。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陈庆及时收住了话头。

    “哼!”

    “怕他个什么!”

    “我们王家手上的人命更多,怎不见他们来找我寻仇?”

    “陈庆你不用怕,等我腿上的伤好了,亲自护佑你身边,保管你平安无事。”

    “等过些日子我回去一趟,召些人手过来。”

    “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王芷茵一拍桌案,气势豪迈地说道。

    “好兄弟,靠你了。”

    陈庆拍了拍她的肩头,认真地说道。

    “哪里的话,你我情同手足……”

    王芷茵突然意识到不对,表情尴尬地别过头去。

    嬴诗曼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差点忍不住笑喷了。

    听闻王家有女,双十年华仍旧嫁不出去。

    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唉,要不是为了这餐中之肉,谁愿意奔波劳碌啊。”

    陈庆感慨地说了一声,给她们每人碗里都夹了筷子肉菜。

    “夫君,你要是不想那么累,就让皇兄给你找个清闲的差事。”

    嬴诗曼每日担惊受怕,实在有些遭不住。

    “我找个清闲的差事,你养我啊?”

    “这一大家子呢。”

    陈庆笑着用手划了一圈。

    “咱们两个的爵俸加起来就不少了,况且你还有一座煤矿。”

    “皇兄不是那经营的材料,你也无心管辖,咸阳城中许多人都在打听哪里有煤炭可买。”

    “不如就交给为妻来主持如何?”

    嬴诗曼主动提议。

    “你不说差点忘了。”

    “回头我跟扶苏说一声。”

    “记着啊,卖给贩夫走卒都可以,但是那些文臣武将凡是跟我不对付的,一两都别卖。”

    陈庆坚决地说道。

    “那是自然。”

    嬴诗曼忍俊不禁。

    她没想到陈庆居然还挺小心眼的。

    “陈郎。”

    相里菱一直没说话,老老实实地小口吃着饭菜。

    无论嬴诗曼还是王芷茵,哪个身份都比她高贵许多倍,她自然行事谨小慎微,生怕惹人不快。

    “听我那些师兄弟说,八里沟煤矿出了一桩命案。”

    “似是有人仗着太子殿下的势,行欺压百姓之举。”

    陈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黯然叹息。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想闲能闲得下来吗?

    原本想着找扶苏商量下开科举,罢李斯的大事,暂时先往后拖一天吧。

    “老默,跟我走。”

    陈庆放下碗筷:“为夫出去一趟,天黑前定然回来。”

    王芷茵冲着他的背影喊:“别忘了答应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