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刀剑出鞘、弩弓上弦,虎视眈眈缓缓包围上来的秦国军队,茹仙公主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陈庆不由发笑。
色厉内荏好像是月氏的老毛病了。
别看这些年他们还算风光,与匈奴的争斗中时常占据上风,威压西域诸国。
可再过些年,冒顿横空出世。
统一了草原上的匈奴部落后,立刻就对月氏展开了复仇行动。
月氏第一次战败后远遁千里,掳掠了西域诸国一番后,逃到了中亚附近暂且安息。
匈奴大军尾随而至,西域诸国立刻反水,充作附庸一起进攻月氏。
第二次他们逃到了大夏国,鸠占鹊巢成为了当地的统治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月氏部族,商议两方共击匈奴之事。
当时也是一个女人,前任月氏国王的王后当家做主。
她再三思考后,婉拒了张骞的提议。
月氏被匈奴两次暴打,受创颇重,己经到了闻匈色变的程度。
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不想再继续与匈奴作战了。
张骞苦劝一年无果,只能带着遗憾返程复命。
没有月氏的帮助,汉武帝略感惋惜,却也没有泄气。
匈奴一定要打,有没有帮手都一样!
他在位的54年间,整整44年都在与匈奴作战!
父死子继,首到汉武帝之孙汉宣帝时,华夏民族才彻底铲除了匈奴这个祸患。
陈庆目光冷峻,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打量着茹仙公主。
月氏可以称得上强大的民族,但远远称不上伟大。
匈奴两次就打得你们抱头鼠窜,不敢东顾,你搁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都隆好声好气地居中说和,陈庆才冷哼一声暂且作罢。
茹仙公主虽然满腹怨愤,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侯爷,月氏采买兵甲所需的财物都在这里。
“来人,呈上前给雷侯过目!”
都隆一拍手,部众纷纷向扎营处小跑过去。
没过多久,数十头大牲口驮着沉重的木箱和皮袋缓缓朝这边走来。
咚!咚!咚!
木箱看着不大,却需要两名壮汉合力才能搬得动。
都隆麻利地箱盖打开,黄澄澄的金光顿时晃花了人眼。
陈庆顿时提起了兴趣,走上前细细打量。
细碎的金沙、奇形怪状的狗头金,还有做工粗糙的金币。
月氏的商队走南闯北,这些年确实积累下了一笔庞大的财富。
“也不多呀。”
陈庆估摸了下,黄金顶多算一百万贯出头,刨去成色不足的部分,或许还不到。
“侯爷,还有漫山遍野的牛羊、马匹。”
“其中战马五千余匹,驽马一万有余。”
“犍牛约莫两万之数,羊三万头。”
“骆驼两万五千余。”
都隆讨好地说道。
“加上牲畜也差不少呀。”
“奴隶呢?”
陈庆不满地问。
都隆面有愧色:“我部青壮被李将军调走大半,如今人手匮乏。眼下又刚开春,牧群需要大批男丁看管。”
“待缓上个一年半载,定会给您补上。”
陈庆禁不住怒气上涌。
给你满打满算,连一半货款都不到。
我特么长途跋涉过来,就这么玩是吧?
“怎么不把剩下的宝物拿出来?”
茹仙公主打了个眼色,目光平静地看向陈庆。
经过短时间调节心情,她终于恢复了冷静,想起了自己职责所在。
仆从们又抬来十几个大箱子。
一打开,五颜六色的宝石映入眼帘。
其中两三箱是做工粗劣的金银首饰,不知道是他们做生意赚来还是首接抢的。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
陈庆怒气冲冲上前,抓起一块两个巴掌大,褐色皮壳的石头。
茹仙公主轻笑一声:“雷侯莫非不识得昆仑宝玉?”
“你手里那一块,圆润饱满,无棱无角。”
“从昆仑山上坠落,历经河水万年冲刷而成。”
“雷侯不妨对着光看一眼,其肉洁白纯净,细腻如脂。”
陈庆猛地抡起胳膊,把玉石籽料砸进了箱子里。
“我看你个大粑粑!”
“都隆,当初本侯如何交代你的?”
“你又是如何应承的?”
面对疾言厉色的质问,都隆为难地回答:“侯爷说不要珠玉宝石,只喜金银、牲畜、奴隶。”
“那这是什么?”
陈庆指着箱子怒喝道。
都隆一肚子苦水,无法作答。
茹仙公主不服气地说:“雷侯为何动怒?”
“昆仑宝玉是我部花费重金从西域购得。”
“随便拿出一块,都是千金难买的宝物。”
陈庆怒斥道:“那我卖给你!”
“玉石你拿走,黄金给我拿来!”
所谓的昆仑宝玉,最大的买家仅有秦国。
西域诸国的百姓捡到了玉石籽料,便高价卖给前来收购的商人。
当地商人再层层转卖,最后让月氏这样的二道贩子收去,然后千里迢迢运输至秦国。
经过匠人的雕琢打磨后,才成为贵族士人追捧的奢侈品。
在这其中,价格起码翻了百倍不止!
陈庆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用高端工业产品换这些无用的装饰物。
黄金不管在大秦、月氏、西域、欧罗巴,哪怕是远隔重洋的扶桑、美洲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而玉石呢?
拿出秦国境外,人家认账吗?
“都隆,尔等视国事为儿戏,无礼贪愎。”
“本侯一定奏禀陛下,替秦国讨还公道。”
“告辞!”
陈庆脸色阴沉,拂袖而走。
“侯爷且慢!”
都隆急得跳脚,匆忙给茹仙公主打眼色。
雷侯不能走!
他一走,下回来的就是秦国大军了!
茹仙公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股彷徨无助感涌上心头。
怎么会这样?
生意买卖,争长论短本属寻常。
秦国的这位雷侯却凶神恶煞,盛气凌人。
他先前冒犯了我,说笑几句就当无事发生。
我还没解释,他却大发雷霆,扬言要报复月氏。
“侯爷求您留步。”
都隆一脸祈求之色,绕开了阻拦的蒙甘。
他深深地一揖到底,恳切地说:“只要侯爷息怒,您想要什么都好说。”
“是嘛!”
“也罢,就看在你的情面上,本侯再给月氏一次机会。”
陈庆嘴角勾起,侧头打量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关山。
此处风景甚美,而且对秦国来说有着特殊的历史意义。
不如就把它称为‘关山条约’如何?
他板着面孔,接过王芷茵奉上的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