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前身体一挺，对王大妈说道，“领导，我是北山公社林场村的前伐木工人楚向前。

    今天因为工作调剂的原因，调到交道口街道治安管理办公室，在陈科长手下当兵。

    今后还请您多多教导。”

    听着楚向前清脆、明了的自我介绍，王大妈对他的好感立马又多了一些。

    笑着点点头，“那大妈今后有事找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脱。”

    楚向前忙保证道，“只要我们科长同意，您尽管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

    “小滑头”，王大妈嘴里这样说，心里却觉得楚向前是个明白人。

    而陈怀礼就更满意了。

    王大妈笑着说道，“走吧，昨儿我就让人查了查，现在还算可以的房子，就只要三间。不过小楚你要是信得过大妈，就听我的。”

    楚向前忙点头，“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生瓜蛋子，当然是听长辈的劝吃饱饭。”

    王大妈的笑容就更加和蔼起来，看向陈怀礼说道，“老陈，你总算靠谱了一次，有小楚帮你，你那个治安科今后也不会什么事，都下发给我们居委会做。”

    陈怀礼哈哈一笑，“大姐，别看向前能独自猎杀熊瞎子，可他是实实在在的中学毕业生。

    要不是家庭负担重，上高中没问题不说，说不定早就进了中专学校。

    而且他虽然早早就当了工人，可业余时间还一直在自学。

    您今后和他接触多了，就明白，这孩子说话、待人处事都不错。”

    王大妈点点头，“看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能看出小楚确实是个有文化的人。”

    说完，王大妈犹豫几秒，看着楚向前问道，“小楚，你真的独自一人上山打到一头320多斤的黑熊？”

    楚向前也不多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再看了看陈怀礼。

    见他对自己点点头，这才掀起马车上的干草，露出里面的野猪。

    王大妈一看，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陈怀礼这种老油条，嘴上说两头野猪会全分给街道的工作人员，可实际上，他根本没想过把第一头野猪拿去街道。

    看他那天在楚向前家里，自己嘀咕时说的，街道二十多人，每人分五斤，也才一百多斤而已。

    但大前天，楚向前答应的是两次一共300斤生野猪，和十只山鸡或者野兔。

    生野猪处理好后，50%的出肉率，减去一百来斤，就有好几十斤的剩余。

    加上山鸡、野兔，这其中就多出了七八十斤的肉。

    陈怀礼肯定会把这些肉，用作其他地方。

    而且想想就知道，年前一个多月就分肉，必然会引起其他单位领导的不满。

    这种傻事陈怀礼可不会做。

    看这样子，王大妈就是第一批分肉的关系户。

    所以看到野猪后，她才会这么高兴，同时也觉得拉拢楚向前很有必要。

    王大妈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自家大孙子5岁，三儿子16，全是需要营养长身体的时候。

    而且今后大媳妇和年后就要嫁进来的二媳妇，今后要是怀孕，想给她们肚子里的孩子补一补，即便家里不缺钱，每个月也只能买3斤肉。

    换成其他人，或许还看不出这3斤肉代表的意义。

    京城此时一个正式工每个月的肉票定额是半斤，她家每个月能买到3斤肉，就等于她家有6个正式工。

    夫妻俩，大儿子夫妻、二儿子夫妻刚好六人。

    而且王大妈家的布票、油票、细粮票等等东西，也全都是6份。

    可她家不缺口粮，吃肉却是个麻烦。

    全家8口人，一两斤肉不过是一人几筷子而已。

    这才想着如何为孙子、小儿子和媳妇寻摸营养。

    王大妈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票，交给楚向前说道，“小楚，大妈也不说买不买的，这是5尺布票，和你调剂5斤野猪肉怎么样？”

    楚向前立马看向陈怀礼。

    在他帮自己入职街道治安科后，马车上的野猪和两只山鸡，其实就已经是陈怀礼的东西了。

    陈怀礼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微微点头。

    但楚向前却知道，自己若是真开口答应，等于是拿陈怀礼的东西，给自己赚人情。

    想想就知道这事不能做。

    “王大妈，您要是不急，我让两个堂弟明天回村里一趟，用一头风干的狼肉和您换这布票。今年过年前，也能帮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做一件新衣服。”

    说完看向马车，“这东西和我们科长说好的，是我们村无偿献给街道的东西。

    我这既不是科长也不是村里的大队长，没法做主啊。”

    陈怀礼眼睛一亮，对楚向前满意的同时，忙插话道，“哪里能无偿要工人同志的东西，我看这样，你们那边肯定缺粮食。

    我做主，帮你们调剂300斤细粮。”

    你妈的陈怀礼，可真够黑的。

    即便不用鸽子市的价格来算，野猪肉因为瘦肉多，而肥肉少，纯肉卖5毛一斤肯定没问题。

    而且野猪毛也能卖钱，还是上佳的毛刷原材料。

    买到国外去的价格可不低，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国内出口创汇的来源之一。

    而粮食在供销社是上等大米2毛3、次一等1毛6到1毛8。

    面粉则是1毛8。

    150斤的野猪肉，怎么算都能买到326，甚至468斤大米，或者430多斤的面粉。

    当然，这其中还涉及肉票和粮票。

    至于野味需不需要肉票，楚向前此时还不清楚。

    但不要票，价钱也肯定不是5毛一斤。

    而肉票比粮票贵，陈怀礼只给300斤细粮，绝对给少了。

    更别说，他也不会给上等的大米。

    但楚向前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其实占了便宜。

    还是那句话，有钱没票，买不到足够的粮食。没人帮忙，就只能去鸽子市先卖后买。

    可一旦数量大了，真以为没人监管各个鸽子市？

    而且最麻烦的是，林场村绝不是最困难的村子。

    楚家也没落魄到会饿死人的地步。

    既然你们村子都能吃上饭，大量调换粮食，不顾其他更缺粮食的百姓死活，想想就知道这里面的麻烦会有多大。

    这也是鸽子市一直能存在的现实原因。

    楚向前点头说道，“行，您和我们大队长说就行了。”

    心里却想着，回去就找大队长要补偿。

    否则，那300斤细粮，村里想要，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