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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大婚
    依照大周常规礼制,太子册封大典,惯常是在清早,而大婚,则通常在黄昏举办。

    若如此便是楚琰先行受册太子,再以太子之礼迎娶沈灵犀入东宫。

    楚琰并不愿意如此。

    他想要同沈灵犀共同经历这场仪式。

    所以请太后出面说项,得到皇帝首肯,又着礼部修改仪制,再让钦天监重新推演吉时,这才定下了整个大婚和册封大典的仪程。

    如此,一大清早,沈灵犀在定国公窦世尧、国公夫人蔡氏以及沈氏族长的陪同下,祭拜过沈家祖母王老夫人和沈老翁的灵位。

    待到吉时,皇太孙楚琰的玉辂抵达,楚琰登门行过奠雁礼,定国公与国公夫人代沈灵犀的生父生母,依礼规训后,由楚琰亲自牵着沈灵犀登上凤辇,往奉天殿受封。

    沈灵犀已经许久没在万人瞩目下,参加过如此盛大的仪式了。

    她身穿褕翟,头戴十八株花钗冠,盛妆之下,本就清丽出尘的面容,明艳不可方物。

    不知是不是错觉,早上梳妆过后,沈灵犀看着铜镜中自己的眉眼,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就好似前世的她,与今生的她,冥冥之中仿佛有种奇异的联系。

    尤其在这盛妆之下,她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清华之气再无遮掩,五官竟与前世的“圣女”渐渐有了几分相似。

    不仅沈灵犀有这个感觉——

    当她乘坐的凤辇,缓缓停在午门前。

    她的手被楚琰轻牵着,从凤辇上走下。

    扮作小厮模样的云国先太子云崇,藏身在大周官员的队伍里,瞧见身穿大周储妃冠服的沈灵犀时,面上也难掩惊讶。

    “怎会这么像……”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简直太像了。”

    “像什么?”在他身前,一个身穿绯色蟒袍,坐在木轮椅上,面容俊雅的男子,往后侧了侧身,低声询问。

    云崇俯下身,低声道:“回睿王爷,这储妃长得,挺像我那早死的可怜妹妹。”

    被他称作睿王爷的男子,是先帝第九子,楚洐。

    因生下来便有腿疾,不良于行,睿王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出现。

    今日储君大婚,又是太子的册封之礼,他难得出府。

    云崇此番就是扮作他贴身服侍的小厮,才能混在官员之中。

    睿王唏嘘道,“你那个妹妹确实可怜,看来我这皇侄对你妹妹着实是情根深种,才会娶了这么个与她相象的女子。”

    “是呢。”云崇讨好地笑笑,“所以此番,才要劳您出面,在皇太孙殿下面前引荐引荐,我这儿还备着一份大礼要贺他新婚呢。”

    睿王点了点头,“放心,你寻来神医替我医腿,如此大恩,我定会好生还你这份人情。”

    云崇嘿嘿笑笑,又与他客套两句,忽然听见“咚、咚、咚”一通大鼓威武敲响。

    百官随羽林卫进入奉天门。

    云崇也亲手推着睿王的木轮椅,朝奉天门走去。

    *

    册封太子和太子妃的仪式虽然盛大,却十分繁复冗长。

    奉天殿内外旌旗招展,庄严肃穆。

    沈灵犀的手,由始至终被楚琰紧紧牵在手心,在礼官的引导下,从奉天门到奉天殿,叩拜皇帝,叩拜皇后,叩拜皇太后,还要接受百官跪拜,诸王朝贺等等。

    随着内赞官的唱和,她和楚琰相携着不停地:

    “鞠躬,拜。”

    “跪。”

    “俯伏兴,平身。”

    “鞠躬,行册礼。”

    “册长侄楚琰为皇太子,册沈氏为太子妃。”

    “授册。”

    “复位……”

    巍峨的大殿中,紫烟缭绕,殿外鼓乐齐鸣。

    这对沈灵犀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体验。

    前世她在云国,向来都是一个人,面对文武百官和百姓的朝拜。

    而今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刻,有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坚定地牵着她的手。

    令她少了些许前世那种孤单寂寥之感。

    仪式开始时,是旭日东升,直到册封大典完全结束,两人在城楼上接受百姓朝贺,再步入东宫,接受百官再次跪拜,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若非沈灵犀尚还算有几分身手,前世对这样的场面也算得上是习以为常。

    否则,就只拿头上的花钗冠来说,一整天这么折腾下来,脖子都快要压断了。

    终于挨到夜幕低垂,大婚吉时,入了内殿洞房,巧杏和女官们服侍着沈灵犀摘冠,更衣。

    没了沉重的衣冠束缚,沈灵犀整个人终于松散下来,累得眼皮都在打架。

    “太子妃,还有洞房合卺礼,您再坚持一会儿。”女官低声提醒道。

    沈灵犀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嗯,好。”

    虽是应下,可脑袋却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似的轻点。

    楚琰更衣走进内殿,便看见他的新娘,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朝众人摆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女官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敢忤逆太子的话,齐齐退了出去。

    楚琰走到沈灵犀面前,骨节修长的手,适时托住她轻点的下巴。

    许是刚梳洗过的缘故,他略带薄茧的指腹,透着一股沁凉。

    陌生的触感令沈灵犀打了个激灵,总算睁开双眼。

    楚琰正朝她低俯着身,俊美深邃的面容,放大在她眼前。

    他换了身绯色寝袍,宽袖窄腰,一头墨发用白玉簪松绾着,微敞的领口,不经意间露出一截清晰优雅的锁骨。

    “累了?”他低眸询问。

    沈灵犀忙侧开视线,坐直身,与他拉开安全距离,“不累不累,是不是还有仪程没走完?”

    她说着,看见龙凤烛台前,放着一对儿用红线系着的水瓢,目露好奇之色,“房里为何会有这个?”

    不怪沈灵犀没见过这种东西,实在是她素来替人办的都是白事,喜宴能避则避,洞房更是绝对不去,怕人忌讳。

    沈灵犀统共也就只进过李家那一个洞房。

    彼时忙着办“正事”,也没心思观察这些东西。

    楚琰见状,走到那对水瓢前,将白玉壶中的酒,倒进瓢中。

    “此乃合卺酒所用酒器。一只卺破为两半,各盛酒于其间,洞房之夜,你我各饮一卺。匏瓜剖分为二,象征你我夫妻原为二体,又以线连柄,则象征大婚把你我二人连成一体,故先分为二,后合二为一,曰合卺。”

    “卺味苦而酒亦苦,饮了卺中苦酒预示着婚后你我夫妻也会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同时,也象征着我们二人如同此卺一样,合而为一,紧紧拴在一起。”

    沈灵犀被这“你呀我的”,什么“夫妻”,什么“二人”,什么“合一”说得,心脏没来由怦怦乱跳。

    眼见楚琰亲手将盛了酒的水瓢递到她跟前。

    沈灵犀眸光闪烁,抬起眼帘朝他笑笑,好声与他商量,“如今四下无人,连只鬼都没有,这种‘真’礼数,咱们这假戏就不必再做了吧……”

    合卺酒相关来源百度,部分礼仪服制参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