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楼船顺水而下,满载着宾客们。
江河水流平稳,许多人都坐在甲板上欣赏着周边的两座名山大川。
自古以来,大夏人便喜好游山玩水,文人墨客如此,隐士侠客亦然……寄情于山水之间可以用来表达自己的名士风流,也可以用来暗喻自己的怀才不遇。
总是,游乐于山水虽然没什么作用,但总归于不算是一件坏事,而且许多交际大多便是由此而来。
这艘龙头大船是尤为热闹,甲板上五处地方各有不同的人群汇聚,文人墨客站在大船的尾部,高谈阔论,羽扇纶巾,谈论着诗词歌赋,互相吹捧,每个人都是乐乐呵呵的模样;东南角落里有两三人铺陈着案板,似乎是来了灵感,正在勾勒着青山绿水的画作;而在距离十几步之外,有一群人坐在桌子边上打着茶围聊着江湖上的各种大事小事。
是人就爱听别人的八卦,江湖上更是如此,大多江湖人做了一件大事,定然是要为自己的扬名的。
江湖人得到的消息未必属实,很多人的事迹也只能在一郡之地流传,很难跨越一州,真正能够做到名扬天下者,成为这个时代的流量担当者只有一少部分人。
白榆坐在甲板边缘的位置,穿着一身古色古香的衣服,这套外观名为‘剑气青衫薄’,是之前开盲盒的时候开出来的绿色外观,效果很鸡肋,可以给自己同队的队友增加百分之二十五的伤害……而且这个效果自己不能享受。
古风的外观是他选择这套外观皮肤的主要原因,能让一个现代人顺利的混入古代人里。
来到这里其实已经过去了半天多的时间。
这次的命运编织不同于之前……
白榆进入这里后就发现了,自己不单单是一道投影,更像是自己实体进入了这里,而且没有得到具体的任务目标,甚至没有被固定在一個区域当中。
这种体验更像是实实在在的时空穿梭。
考虑到凰栖霞的情况特殊,这种事也在预计的范围之内。
连真名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强行开始的命运编织所带来的变数定然不会小。
只是倒也不是任何限制都不存在,存在一个时间上的限制,限制为三个月。
更糟糕的在于,这次的时间限制不能通过命运点数来重置。
这意味着白榆只有一次机会改写历史,将没有任何容错的空间。
这就是考验一个人胆大心细的地方了。
说回白榆目前所在的这艘楼船,它所行驶的方向自然是凤凰台。
五百年前的大夏处于一个封建王朝的中后期,类似于地球的大明,当下处于中兴的历史阶段,算是吏治清明、海晏河清、天公作美的好时代,二十多年的风调雨顺,与民休养生息,朝廷有赋税,百姓日子也好过。
结果就是孕育出了一个空前繁荣的江湖时代。
混乱只会滋生混乱,繁荣的江湖前提在于有一个秩序稳定的社会,否则侠以武犯禁,没有了稳定的社会秩序,江湖自己就会变成血雨腥风的修罗场,所有人都不会再讲究规矩,一旦占山为王、落草为寇,那就只能叫草莽贼寇,而不是江湖了。
白榆对大夏的历史有过一些研究,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这个繁荣的江湖时代将会持续足足两代皇帝,大约七十年的时间,直至彻底进入封建王朝的后期,江湖方才开始走下坡路,持续性的凋零了一百五十年,然后又过了几十年,有个叫霍秋水的横空出世,给大夏的江湖时代盖上了最后一块棺材板,彻底把它钉死在历史中。
所以目前繁荣的江湖时代,也是大夏江湖最后的辉煌了。
这个时代并没有十强十凶的排行,那是大夏现代建国后设立的榜单。
江湖人们认的名号是十魁。
五百年前,人们的认知水平有限,对于封圣境界的认知不足,再加上混江湖的几乎都是武夫,所以划分也相当粗糙,武道十魁中也并不是只有武圣,其他的封圣也有人会被稀里糊涂的算进去,总之是比较混乱。
甲板上,一个江湖人正声情并茂的说着话,描绘着此行的去向。
“要说这凤凰台啊,不愧是隐世大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代凤凰台的仙子行走江湖时,可是有不少人见到了的,那给人留下的印象简直不要太深刻,让人心驰神往,见之难忘。”
“不过各位可别误会了,仙子可不单单只是漂亮和好看,江湖行走最终还是要凭真本事的,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听说过了,前不久那位仙子已经胜过了紫云剑圣,拿下了当今剑魁的封号!”
“那一战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两位圣人老爷……不对,两位圣人姥姥打的天崩地裂,决战于紫云山脚下的紫云湖,硬生生斩出了绝壁!”
“今日是新剑魁宴请各地江湖豪杰的大好日子,谁都得进去凤凰台讨一杯酒喝来沾沾气运。”
即便什么不用说,什么不用问,光是听一听这里的江湖人吹牛逼就能知道一个大概。
凤凰台在五百年前是个隐世宗派,并不算是小门派,门下弟子超过五百人,已经算是一流的门派势力。
当代凤凰台的掌门能够拿下剑魁封号,其身份也已经不需要猜测了。
白榆的打算就是顺着人流,进入凤凰台看一看。
寻常江湖人入内其实不需要请柬,但不能进入宗门内部,只能在外围喝杯酒蹭吃一顿饭,没人会追问来历,即便看出来是蹭吃蹭喝的也不会计较。
现代人都有人试过,偷偷混进别人结婚的婚宴里,找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蹭吃蹭喝,没人认识也无妨,因为不会有人理会,等新人来敬酒的时候说句好话,主人也根本不会在意,添双筷子罢了,就这么吃了大半个月,不仅没花钱,而且还胖了好几斤。
少顷,楼船停靠在了岸边,一艘艘气派的大船也停泊在这里,由此可见是真的来了许多江湖中的豪门大姓。
“东吴的吴家船吧那是?”
“当代枪魁的本家?这船真气派啊……”
“连枪魁的吴家都前来送了贺礼,想来剑魁之事假不了。”
“楚家也来了,那个悬河山庄的楚家!当代的步魁不知本人是否也到了……”
“嘿嘿,要说这楚家,其实我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什么?”
“楚步魁似乎对凤凰台的这位仙子有意思,这次上门大有可能是带了聘礼来提亲的。”
“那倒是挺般配的啊,都是十大魁首。”
“呸,你这是说梦话?步魁在十大魁首里排名倒数一二,怎么能和排名前三的剑魁相提并论?况且楚家这步魁还是从上一代继承来的,目前也才坐了不到三年时间,接受挑战也才不到五次,都不能说是把位置坐稳了……和凤凰台剑仙亲手击败上一代剑魁拿到封号,这含金量差太多了啊。”
“你小声点,当心给那楚家的人听到,给你拔了舌头丢江里去!”
白榆站在码头位置望着凤凰台的方向。
这里的地貌相较于五百年后肯定是存在一些变化的。
不过山脚下的镇子倒是一直存在。
五百年后这里属于居民生活区和风景区的交界位置,人流量颇多,也有相当多的游客从这里路过;五百年前这里是名为凤鸣镇,常住人口五万,算上来凑热闹的江湖人和各门各派前来道喜的……此时镇子的人口明显有些超出它的承载力极限。
许多人甚至找不到客栈住,只能花钱住在某些民舍的客房中,或者干脆睡在路边。
江湖人睡大马路并不少见,风餐露宿对于混迹江湖的底层人士是必备的技能之一,小人物想要跑江湖,首先点满跑路,然后点满挨饿,最后点满挨打。
凤鸣镇的外围区域已经被提前规划了出来,这里形成了一个小集市一样的区域,有人摆地摊,有人吹牛皮,有人互相交友,有人发生口角后,直接上了附近的比武台上开始打了起来,周边立刻围上一群人跟着呐喊叫好。
真正有名刺和拜帖的便是直接离开了凤鸣镇,去了办事处进行登记,被凤凰台的门下弟子引上了贵客的居住地,等待着上山拜访正主。
一切看上去都显得龙蛇混杂,却也有条不紊,泾渭分明。
白榆这边在镇子里走了两圈后,没什么发现,便悄悄隐匿了身形跟上了前方一伙人,以封圣级别的修为,用圣域将自我屏蔽,根本没人能注意到。
半山腰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正在喝酒的白头发老者,吴家的领头人恭敬的行了一礼,称呼对方为‘五绝翁’,这老头是当代的遁魁,奇门遁甲精通风水,很明显不是武圣,却也被算入了十魁当中。
即便是他也没注意到白榆。
这一路上,白榆看到的封圣便有足足三位。
吴家领头人是当代枪魁;这个五绝翁是遁魁;还有一个掌魁姓柳,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并不是历史上所有武道十魁都是封圣,倒不如说,大部分的时候十魁里有大约一半都是顶级大宗师。
但在五百年前的江湖盛世里,十魁无一例外都是封圣,甚至还有些人虽然没有得到十魁称号,但也是封圣……譬如紫云剑圣这种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由此可见五百年前这江湖盛世的含金量之高。
但时代在发展,后世的封圣定然成就会更高,白榆一路走来,不算多么小心翼翼,却是根本没有一位十魁发现了他的行踪,这让他有点小失望。
轻轻松松的混进来了凤凰台后,白榆也发现了它和五百年后的不同。
凤梧梧和凤桐桐两姐妹只是占着一个山头……但事实上凤凰台是连成一片的群峰,其间有栈道相互连通,厚重的铁索连接着一座座的山顶,悬挂着铁索浮桥,从主到次,布局藏在云海之间,暗合风水,形成一座巍峨的大阵和景观,而且也没有破坏了云海的风景,因为桥梁都悬挂在云海之下。
行走在栈道上,仿佛漫步于云间,感觉奇妙无比,便是再如何平凡之人也被映衬着仿若谪仙。
白榆心想这才是完全的凤凰台啊……或许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自己也该去凤凰台把这景观复刻出来?
穿过云海间的栈道,终于抵达了凤凰台主山。
白榆心头一凝。
因为五百年后,没有这座山峰的存在,它本该是凤凰台的主峰,却在五百年后无影踪,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事,让封圣亲手改写了地貌,将其从地面抹去夷为平地。
凤凰台主峰的正厅中,有凤凰台的长老们负责接待着宾客,凤凰台只有女性弟子,这是功法缘故。
而最为关键的凤凰台的掌门却始终不见踪影,前来接待客人的反而是上一代的掌门和其他长老们。
掌门名为凤枝,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模样上像是四十多岁的美少妇,并不显得衰老。
她应该是在一个月前刚刚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大弟子,也就是当今的剑魁,今日宴会的主人公,凰烟霞。
挺好奇五百年的她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和五百年后一样呆萌,白榆坐在角落里的八仙桌边缘,看向掌门人的方向,却始终没看到凰烟霞的影子。
他也有些等不下去了,悄悄离开了这一群江湖人士,绕到了后面,自然也是没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来到了后堂,听到凤枝正在和一名长老交谈。
“她还没梳洗结束?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她已经是掌门了,怎么能不露面?”
“刚刚去了房间,但她并不在房间里。”
“什么?又玩失踪?”凤枝皱眉:“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种我行我素的性子……如若不是为了将她剑魁的位置坐稳,我又何苦非得这么大张旗鼓?罢了,快去让人把她寻回来,位置应该是在那处碧水潭。”
碧水潭……
白榆记住了这个位置,悄悄跟上了出门寻人的长老,并且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给她打晕后藏在一旁草丛。
自己去了碧水潭附近。
在山中行走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参天大树容易找不到方位,好在白榆对这一带地形已经足够了解,和五百年后变化不算太大,他穿过一座溪流,找到了一个早已破败的村庄,这里显然已经没人居住了,大部分的房屋已经坍塌,腐朽的房梁和土墙上爬满了青苔,这个时代没有混凝土,青砖造成的屋子都不算多见。
他踩踏着青草走入了这个村落,也就在刚刚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抹锋锐的剑气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前方。
“请止步。”
轻灵的声音从很深处传来,似乎是来自山洞里,回声响彻。
“这里不是游客可以踏入的地方,现在离开……没有人会因此受伤。”
这女子的声音陌生而熟悉。
白榆很确定自己来对了地方也找对了人,自然不会乖乖的离开。
“这里已经是荒地,你说离开就非得离开?”
他化身杠精激将对方现身一见:“总得当面给我一个解释和理由吧?”
“这里是凤凰台的所属地……我有必要对你解释什么?”
那声音里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要么自己走出去,要么我送你出去。”
在‘送’字上着重咬字清晰,显然这不是什么客气的话,而是一句警告。
“哼姆……”
白榆鼻息里发出平淡的声音。
然后屈指一弹,将这一抹阻拦的剑气击碎,信步往前,一步跨过上百米距离。
“封圣?你是何人!”
“质问别人之前,自己现身一见如何?”白榆淡淡道:“当代剑魁很见不得人么?”
“……”
片刻的沉默过后,一道人影从上空走了下来,足尖踩踏着剑气构筑而成的台阶,每一步都荡起清脆的剑吟声,她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衣,神情冰冷,偏偏一双眼瞳是金红色,像是冰包裹着一团火,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这样貌几乎和凰栖霞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要比凰栖霞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年长,也更加的高冷清丽,浑然看不出半点婀娜妩媚之色,只冰冷的像是一把剑,乍一眼看过去,甚至会让人疑惑她到底会不会有心跳声。
可算是见到了她,凰烟霞。
白榆本想要故作轻松的打个招呼,说点轻松的话,但见到了对方那双眸子里藏匿的陌生和警惕之色,他也是没能把自来熟进行到底……她并不是自己的女孩。
“你见到了我,如伱所愿,现在……表明你的身份。”凰烟霞并拢手指,没有拔剑,但剑魁的剑指已经足够杀人。
白榆心想此时即便坦白,以对方的戒心也不可能直接接受自己的说法。
这算是五百年前的第一次见面,缺乏信赖的基础。
而他也的确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不过,没有身份,不代表不能编造身份。
白榆摊开手掌,一把长弓浮现。
“黑煞弓……原来凶星追随者。”凰烟霞眼神微微闪烁。
罗睺活了千年,五百年前自然也有了追随者,该群体存在上千年的时间,也算是提供了身份背书的证明。
白榆默认下来,打量着凰烟霞,缓缓道:“凤凰台有魔气,我负责前来查看。”
这理由相当万金油。
凰烟霞降下了高度,踩踏在青草地面上,这时白榆才注意到她根本没穿鞋子,赤足行走于这片荒草的废墟。
方才白榆的这句借口却显然引发了凰烟霞的某种反应,她像是陷入了回忆般的沉默下来,微微低垂着眼睛,往事浮现于眼前,一幕幕一场场往昔重现……就这么等待了十余息,她方才抬起眼睛,静静的说:“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
“谁死了?”白榆问,他对五百年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知情。
“你不是来寻找魔的么?魔已经死了,这个答案还不足够?”凰烟霞反问。
“我需要知道具体的详情才好判断。”白榆回道:“你也知道,黑煞弓使从来喜欢刨根问底,为了断绝任何魔种存续的可能,直至我觉得它是真的死了,那才算是结束。”
这不客气的态度反而很像是黑煞弓使。
凰烟霞此时也没有怀疑白榆的身份,一名完全陌生的封圣,手持黑煞弓,很符合神出鬼没的黑煞弓使的既定印象,况且对方说了是追寻着魔气来到这里,也完全是有可能的,虽然是来的晚一些。
“这件事是凤凰台的秘密。”凰烟霞轻声说:“它应该被埋葬在这里。”
白榆不置可否:“所以?”
“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但不是现在。”凰烟霞尚未做好将一切说出来的心理准备:“等今日接见了客人,在宴会过后,你再来到此地,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几个时辰罢了,阁下理应有这份耐心才是吧?”
不等回答,她便御剑破空,升上了云海远去。
留下白榆站在原地,他疑惑的看了看凰烟霞离开的方向,又看向了碧水潭的位置。
走到这片深潭附近,捡一颗石子投入水里,水潭荡漾起波纹。
探知反馈,里面根本空无一物。
她之前又是在这里缅怀什么呢?
……
返回了凤凰台后,凤枝迎面走来,握住凰烟霞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还不赶紧梳妆打扮,今日对你和凤凰台何等重要,你怎么能丢下宾客不管?”
“我去看看她,有些话想说……”凰烟霞轻声回答。
“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
“我没有放不下,只是……偶尔会梦到她。”凰烟霞单手捂着面颊:“我会梦到她躺在冰冷的潭水里,一点点的沉下去,梦到她看向我的眼神,梦到她沉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凤枝从后方按住凰烟霞的肩膀,轻声说:“烟霞,你没有做错,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她已经入魔了,残害同门,杀人嗜血,几十条人命被戕害……你也该放下了,不要在折磨自己了。”
“师傅,我一直都在问自己一个认为……我当初真的杀死了她么?”凰烟霞低声问道:“她真的死了吗?”
凤枝一怔,旋即肯定的说:“她一定是死了,毫无疑问,我亲眼所见,你亲手为之,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说完,轻轻一推凰烟霞的后背:“好好去梳妆打扮,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是今日的主人公,可万万不能缺席,内心若是对那孩子存有愧疚,那就替她一起活的精彩些吧。”
凰烟霞被推入了房间,她走到梳妆镜旁,抬高了视线,望着屋子里挂着的那副画卷,画卷中有两名女孩背对着,各自手捧一束花,她们并肩靠着,样貌那么的相似,一个不苟言笑,一个笑意灿烂。
“……栖……”
她低声念出一个名字。
……
铛铛铛——!
鞭炮锣鼓响起,白榆回到了八仙桌的座位上时,刚刚好是碰到了凰烟霞登场见过诸多宾客的时候。
凤凰台的弟子们手持花篮洒出花瓣,气氛不算热闹,更多是唯美。
一群秀色可餐的女子们横五纵六,流云长裙,云鬓步摇,美丽的集群效应顿时让许多正经人们看直了眼。
现场不少女眷都暗暗踩住身旁男子的脚,虽然很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等凰烟霞登场时,更是艳压群芳,颇有一种花绽枝头百朵羞、明月当空万云散的意味。
只是她的表情太冷,很多人记住的是那股冲霄的剑意,而并非是她的样貌。
就在凰烟霞正准备开口之际。
忽然一个瓷器破裂的声音响起。
砰——!
那明显不是手滑导致的,而是有人故意对着地面投掷而产生的破碎声,带着一股尖锐的冲击力,不和谐的声音让现场的氛围僵硬了几分,许多人循声看去。
打翻的茶杯落在地面上,刚刚好落在凰烟霞的一步之外,飞溅而出的茶水落在地上,却如同热油般燃起了熊熊烈火!
明显是故意的挑衅。
现场诸多宾客都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凰烟霞神色未改,她不是早有预料而是天然寡言少语的面瘫,维持着封圣的气度,轻轻踩踏一步,将燃烧的火苗踏灭。
“如果谁想要剑魁的称号,大可以直接发起挑战,我自然迎接,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前来挑衅。”
“哈哈哈哈——”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间云霄回荡开来。
紧接着,云层之间浮现出一道影子,在光芒的投射下显得十分的朦胧,光线扭曲了身姿,甚是怪异,而这份怪异中却能看出几分妖媚来。
凤枝忍不住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她一挥衣袖,强行劈开朦胧的云雾。
紧接着云雾之间藏匿的人影显现了出来,就像是两块幕布朝着周边分开,将舞台上的倩影从中显出,那女子一袭黑衣,头发和皮肤却白的似雪,眼角和嘴唇涂抹着鲜红的胭脂,扮相好似一头白发的厉鬼,苍白如纸的面颊上唯有那双眼睛和嘴唇是鲜红的。
虽然一袭黑衣遮掩的十分严实,但那股身姿里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妖媚和婀娜。
就像只千年的妖艳女鬼在云间嗤笑,长长的袖子遮住面容,一举一动尽显妖娆和风华绝代。
但若是此时想入非非,便是着了这千年女鬼的道儿了。
她的身上分明散发着强烈的怨与怒。
白榆挣脱那股妖娆尤物的魅惑之意后,乍一眼看过去也差点忍不住站起来。
太像了。
几乎和凰栖霞……不,和凰烟霞是一模一样。
“烟霞。”云间的白发女鬼倾世的微笑着:“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凰烟霞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眼底心中有风暴刮过,嗓音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