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周瑞耳提面命过,让他不要打扰吕旭波。
周瑞皱眉道:“你寄给了吕旭波,让他有情况就寄给我?”
张鑫点点头。
当时,他终究是不敢轻易联络警察。
安排这些后手的时候,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糟糕无数倍。
始终抱着一丝幻想,因为只有杜全不倒,他才有机会继续滋润的活着。
比起警察,“农神”技术的拥有者周瑞,似乎是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虽然他也不确定,神通广大的周瑞会怎么处理,但至少能让外界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但显然,那些录音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你放心平日我几乎没找过他,也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他不容易被注意到,而且胆大心细”
周瑞看张鑫这种惨样,也懒得再追究这点小事。
一旁的警察道:“你还有什么可以讲的么,任何事情,哪怕看上去没有关联。”
张鑫回忆片刻,说道:
“有一次,杜哥杜全说要带我见识一下在沪上滩真正能够横着走的人,那是一个很高端的局后来夏梅囚禁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在引导我,想确认我在那个别墅里有没有录音”
“伱录了么?”
“没有.我听杜全说的非常厉害,担心被搜身什么的就没带,虽然最后也没搜身.”
“那饭局有什么特殊的么?”
“没有.当时去了许多人,我一个不认识,杜全也没引荐谁给我认识,好像忘了我一样,但他自己一直围着一个青年人转。”
算不得太有用的信息,不过警察还是询问了时间、地点。
张鑫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医生走进来,提示“探视”时间不宜过长,周瑞他们转身准备离去。
走出病房前,张鑫突然开口道:
“周瑞,如果我说当初想搅黄这桩交易,也有一份是因为不想你被坑,你.相信么.”
正要迈出病房的周瑞顿了一下。
半晌后说道:“重要么?好好养伤吧。”
张鑫目光暗淡了一点。
出了病房,周瑞和白晓莺走远了一些,不经意间问道:“口供你听了,情况严重么?会被判几年?”
白晓莺斜眼看了周瑞一下,说道:“说了我不是法官不过从经验上来说,不会太重,整个过程中似乎只有教唆他人伪装J察比较敏感,但考虑到没有造成恶劣影响,量刑上应该不会太高。”
“最理想的状况,不会判刑,只会拘留,最坏的情况,三年以下,当然这只是针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且前提是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平日里他和杜全有没有其他违法行为,还需要调查甄别。”
周瑞点点头。
这时,白晓莺的手机响了,她低头听了两句,周瑞听力比较敏锐,隐约听到说什么指认了之类的话。
应该是其他地方的审讯有什么进展,比如水手招了?
周瑞对这伙人的成分也很好奇,但白晓莺显然不愿意周瑞深度参与,直接扭着周瑞离开了医院。
“不要以为自己特殊,就能一直任性,你又不是执法人员,回去等消息!让你参与张鑫的问询已经很通融了。”
周瑞被白晓莺推搡着,无奈道:“那现在干嘛?”
“你和我回沪上!然后你想干嘛干嘛。”
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远
很久之后,某个网络被连根拔起,周瑞才从白晓莺那里听闻故事的后续。
杜全,也叫渡边全。
夏梅,也叫松下梅子。
而讽刺的是.他们也不是日本人他们是台岛人,血统纯正的台岛人。
更讽刺的是,他们的上线,是太平洋对岸
具体是什么令人作呕的精神状态,认知偏差,周瑞就不感兴趣了,只知道他们在这里扎根了十多年。
刺探、收买、腐化、教唆、挑起矛盾、资助反贼.
整个网络,和他们背后的事情,并不好查,所以哪怕落网了,也隔了好久才弄清楚。
周瑞是他们的长期目标,这长期目标里甚至还有张鑫的一席之地,只是没想到,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因为棋子自爆而结束。
张鑫低估了他们的成分与险恶。
他们也低估了张鑫的谨慎和聪明哪怕是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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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黑,张鑫的病房才被医生允许第二次探视。
上午的那一次机会,留给了警察,下午的这一次机会,则留给了家人。
张鑫听到动静,知道是自己父亲进来了,但却不敢看过去,只是梗着脖子望向连一棵树都没有的窗外。
想象中劈头盖脸的喝骂没有出现,反而是父亲讨好的笑声。
“警察同志,我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城笑容满面的塞上了一包中华,警察立刻皱眉道:“我们不收东西,拿回去。”
张城没有太过坚持,转而摸出两瓶脉动:“那警察同志您喝饮料,辛苦你们了”
张鑫忍不住转头看过去。
父亲那张堆起来的笑脸,躬着的背,和眼角的皱纹,是那么清晰可见。
清晰的就像头上的白发。
没由来的,张鑫感觉胸口有一个黑洞。
张城在警察不耐烦的表情中,依旧坚持感谢了许久,然后才顾得上自己儿子,他从塑料袋中拿出餐盒,在张鑫面前打开。
“我问过医生了,不能吃太油腻,但消化系统没问题,可以补充蛋白质,这是白切鸡和白粥,你多吃点.”
张鑫接过饭盒,看着自己的父亲,久久说不出话来。
“愣着干什么,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
张鑫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哪怕他其实并不饿。
他自从跟了杜全,尝试到歪门邪道的滋味后,也曾数次想要和家里坦白。
毕竟在他看来,念书不也是为了挣钱么,自己一个月比父亲一年都挣得多。
但每次一想到,从小父亲在领导、同事面前那张谨小慎微的脸,就开不了口。
父亲小县城里待了一辈子,不可能理解他,不可能支持他,不可能随了他的意。
于是越瞒越多,变成了再也无法开口的天堑。
而这次,他所有自作聪明的后手,都没有起到作用。
真正让他被及时找到的,救下来的,是几千公里外,坐了一夜的硬座火车,跨越天堑而来的父亲。
如果不是张城来的这么果断,并且拉下脸来找到周瑞,他现在应该已经在G海上了。
张城看着张鑫吃完,帮他收了餐盒,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我咨询了懂法的朋友,你这种情况是可以争取的,所以有什么能和警察同志说的,一定要好好坦白”
“你妈妈也请了假,明天早上到这里”
“还有你的肋骨,医生说静养就可以,医药费的事情你别担心,那笔钱我不会用,也许警察同志会追回,家里的存款够了.”
张鑫突然打断道:“爸。”
“嗯?”
“你骂我两句吧.”
张城将餐盒干干净净的收好,还擦了擦病床旁医院的小矮桌,维持着病房的整洁。
平静道:
“我骂你我骂你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错了么?”
没由来的,张鑫感觉肺部一阵抽动,嘴唇发颤,眼泪流了下来。
应该还有一章。
解释一下为什么分开发,主要是发下努力的宏愿,总要让大家看到点行动,但最近确实写不快,经常搞到1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