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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道家记心
    雪没停,还在下,向四周散开着下。原来雪眼刚好起在紫云山上,好像和闯山的事没关系。

    师父睁开眼,下了坐台,说:

    硅戾,跟师父去看看三师兄。

    秦子追下床,随师父出去。

    这是秦子追第一次飞起来,那人一走,雪也停了,从空中看,蛮蛮苍苍全白了,原来是一场春雪。

    两人落在一座山上,山顶,有一座石房子,三师兄脸色惨白坐在床上呕血,地上呕了陶罐那么大一滩。

    三师兄喊师父。

    这是你师弟硅戾。师父把秦子追介绍给三师兄,三师兄‘介息’。

    介息师兄。秦子追喊。

    三师兄点点头。

    师父解开三师兄的衣服,三师兄胸口上有一道紫印,像被刀背砍过一样。

    秦子追惊异那么大的树被劈断了,三师兄的身体竟只被打出一道印迹。

    量道酬功,介息,你的气量割和对手道行差不多,只量盾比对手强了一点,如果对手量盾强一点,这次闯山你会输。紫云真人说。

    师父,弟子记住了,日后会用功。三师兄说。

    秦子追记住了,三师兄用的量术中一种量术叫气量割,一种量术叫量盾。

    师父和束莼老道年轻的时候有些过节,没想束莼老道小心眼,记恨到现在,派人闯山。这事儿,师父要去理论。

    年轻时候的事闹到现在,道家真能记心。秦子追想。

    师父带三师兄回紫云山,秦子追留了下来。

    秦子追用土灰掩住呕血,再找了块薄木片铲净。

    然后坐到床上想气量割是什么量术,开矿师和助攻与护矿兽斗时好像用的也是这种量术。

    跟着有人来了,一个郁郁闷闷的少年,停在房子外往里看。

    秦子追出去。

    少年见从屋里出来的那个人黑得不像个人,然而腿脚手脸齐全。少年不确定他是人,还是半兽人。

    你是紫云老量道的弟子?少年问。

    我是紫云真人的小徒弟。秦子追说。

    我来寻我三师兄的一截断指。

    秦子追陪少年到打斗的地方。斗场盖着树枝叶,得一点点翻找。

    闲着也是闲着,秦子追帮着把枝叶抱开。

    斗场有几个,有些地方倒下的树压着倒下的树。

    如果这量术用来伐木,效率多高啊。秦子追想。

    这么大个地方,要找到一截手指,很难。何况林子里有打地洞的小动物,说不准已背到洞里去了。

    然而少年不放弃,秦子追只好陪着。

    几个斗场翻过了,没找到。

    少年走后不久和一个小男孩来了,秦子追刚陪少年翻找过,不想白费劲,只看着小男孩和少年重新翻找。

    命都不要了,还在乎一根手指。秦子追郁闷。

    小男孩和少年又翻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到。

    以为两人会离开,然而小男孩却问:

    你是撑山的?

    我看管房子。秦子追说。

    不是撑山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师父说让我看几天房子。

    秦子追又说了一遍。

    这不合规矩,只有撑山的人,没听说过有看房子的人。

    什么规矩?房子是紫云一门的。多久以前的事打上门来了,这么大的树打倒一坪。

    小男孩和少年走了。

    秦子追坐下不久,又有人来了,直接一跟头落在石屋外,把秦子追骇了一跳。

    是个女子,冷脸冷眼盯着秦子追。

    来闯山的。女子说。

    我师兄走了,这几天不守山。秦子追说。

    不守山你在这干嘛?

    帮我师兄看房子。

    原来紫云老量道的弟子都是些烂根茎。

    来耍嘴皮子的?跟个老矿工耍嘴皮子?

    你也吃根茎,我正在琢磨,怎样煮,才能不煮成糊糊。秦子追说。

    床边的地上确实摆着几根植物根茎,快到搞吃食的时候了。

    女子没听明白。

    你是要丢尽紫云一门的颜面?

    丢不了,颜面不在脸上。

    你是要丢尽道家的脸?

    说了丢不了,道家的脸在道里。

    听着是个有道行的人啊。

    才入道,没道行。不过闯山的规矩我知道一点,得先去问山,我师父同意了你才可以闯我这个山头。

    女子其实不是来闯山的,只是见这个黑矬子欺侮自己两个师弟,来吓吓他。

    既然这里没人守山,这山头我占了。女子说。

    这房子,你住着。秦子追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没进屋。

    道兄,我在这个山头,山头是我的;你到了这个山头,山头是你的;改天,我师兄师姐来了,一场血斗,山头是谁的还不知道。好好说不行吗?干嘛非得抢来抢去,山头还在这里,人抢没了。

    回去跟你门量道主说,你坏了规矩。

    秦子追没觉得自己坏了规矩,她两个师弟到这寻找断指,自己还好心帮着找了。一个小屁孩,说话跟个老量道似的,就怼了他一句。

    要不这样,现在这山头归你了,我再来闯山,你也不愿出手,不用留下一根头发,你走就可以了。

    女子一生气,甩了一手,把秦子追的衣袍连同房子的一个墙垛甩开了。

    秦子追拦在房子前,衣袍烂了没事,房子不能弄垮。

    女子转身走了。

    女子一走,从林子里走出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两身衣袍。

    大师兄,介遂。男子说。

    秦子追看到大师兄文文静静的像个失意的书生,然而脸上有了皱纹。应该是个中年人吧。秦子追想,大师兄有些年纪了。

    她只是来吓吓你。大师兄把衣袍递给秦子追。

    我以为她真要来闯山。秦子追接过衣袍。

    有闯山,师父不会留你在这里。

    大师兄,他们还会闯山吗?

    已经闯上了,是两门道家的生死大事,不会轻易停下来。

    大师兄,我听说师父要去找他们理论。

    师父不想把事闹到那个份上,理论,是想把这事了了。

    什么事啊,至于吗?

    道家的事,没有至不至于。

    大师兄,师弟道号‘硅戾’。秦子追说。

    师兄师姐们在道藏里见过你了。

    大师兄转身走几步,一步步踩到树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