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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这媒婆做的
    秦子追没想自己会做了把媒婆。

    媒婆,息影里常有,那嘴皮,一样一样的,说哪都是缘。

    秦子追上了土坡,医道的女子正散进各自的住处。

    下午,秦子追还有一罐道水要喝。

    给秦子追送道水的这个女子被秦子追气过,这么多天不跟秦子追说话。

    这事儿,得跟她说上话才行。

    下午,女子送道水到秦子追房里,秦子追躺在床上,眼闭着。

    女子用手探秦子追的额头,温度正常,没哪儿不妥。

    但是药三分毒,不问清楚说不准会出状况,所以,女子问:

    你哪儿不舒服?

    胸口闷。

    秦子追闻到道水的气味,心里真的不舒服了。

    是不是恶心?女子语音里竟能听出点幸灾乐祸。

    秦子追看了一眼罐里的雪粉虫,比非洲人从树里掏出的虫子还恶心,肉肉的,肚子下一排乳凸脚,拖着一条尾巴在粪水一样的药汤里拱动。

    再恶心也得吃。女子说。

    现在我是七归子量道场的弟子,你是我师姐。秦子追说。

    快点喝。女子冷冰冰地一句。

    秦子追坐起,用手抹脸,做这个动作说明他要耍赖。

    女子的下巴也昂起来,做这个动作,说明她要动粗。

    师姐,其实是这样的,我二师兄托我办一件事,这事儿不好办,我正为这事为难。

    什么事儿?女子下巴放下来。

    医道里有个给我配道水的师姐,脸圆圆的那个。

    什么事儿?女子等他那句囫囵话等得不耐烦了。

    我二师兄心里有她。

    你二师兄心里有她让他自己来说,你雪粉虫扎粪堆干什么?

    二师兄心里没准,不知晓那个师姐心里有没有他?让我来问问。

    把道水喝了,这事儿我可以去问。

    师姐,其实我大师兄也托了我办事,

    才来多久啊,怎么这么多事?

    谁叫我是这里的病人呢?

    心里有谁了?女子把爬到罐口的雪粉虫弹下去。

    大师兄说,他心里有给我送道水的师姐。

    女子下巴昂起来,眼往下看住秦子追。

    秦子追抹脸的手突然放下来,叫:

    师姐,你刚才说什么?

    女子吓了一跳。

    雪粉虫扎粪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秦子追叫。

    女子往外走,出了门,小黑球趴在窗框上往外呕。

    女子出了门,没走,背对着他耸动肩背笑,她实在藏不住了。这小黑球,太逗。

    秦子追呕得眼泪鼻涕一齐掉。

    等秦子追不呕了,女子进屋,站在稍远的地方,说:

    道水你还得喝。

    秦子追又趴到窗口呕吐。原来他就觉得雪粉虫的模样很像蛆,没想真是的,还这么大的个儿。蛆就是蛆,起个这么动听的名字雪粉虫,赶得上冬虫夏草的名儿了,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件。

    道水这么重的味儿,秦子追觉得师姐是在故意整他,不把雪粉虫洗干净,从粪堆里捞出来往道水里一放了事。

    所以他才呕得这么彻底,胃液都呕出来了。

    听到没有,道水还得喝。女子又说。

    秦子追泪眼朦胧中,女子双手抄胸背住门框在看他。

    看样子自己不喝了这罐道水她不会善罢甘休。

    女子见秦子追靠住窗口下的墙壁不动了,说:

    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

    自己喝。秦子追说。

    过了一会,秦子追说:

    我大师兄二师兄托我办的事你还没给我答复。

    你二师兄的事明天告诉你,你大师兄托你办的事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我心里没他。

    大师兄这一下不伤心完了。秦子追轻声说。

    过了一会,秦子追又说:

    其实大师兄人不错,面相还算俊朗,心里没有慢慢可以。

    我在等你喝呢。女子打断他的话。

    再等一会。师姐,你们把雪粉虫洗干净没有?

    不洗干净能给人吃吗?

    可味怎么这么重呢?

    秦子追提起陶罐,懵懂了一阵,一仰头,给喝下去了。

    下了课,秦子追没去师兄们的住处,怕被师兄们缠住问大师兄二师兄托办的事。

    昨夜,秦子追进入到大师兄的道藏里。

    入别人的道藏,就像入别人的梦境一样,师兄在等着他。

    秦子追跟大师兄说了送道水的师姐心里没他的事,他把背景设置成春意黯然的大山脚下的湖边。

    大师兄在道藏里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然后背景慢慢变成秋景,满山的绿叶变成黄色红色。湖边的青草拔长出芦苇一样的白蕙,絮子漫天飞舞。

    大师兄走得很伤心。

    白天,秦子追看师兄的神态,跟以往一样,但他知道,大师兄心里是伤着的,只是藏住了。

    下了课秦子追赶紧往山上走,一方面是逃避师兄们的询问,二是得赶紧去看医道是怎么给他配的道水,他得亲眼看着她们把雪粉虫洗干净。

    医道的师姐们也下了课,正散进各自的房里。

    秦子追找到医道配道水的房间,师太身边的两个女子在忙碌,她俩是负责给自己治病的人。

    进了屋,秦子追也不跟她们打招呼,东找找西找找。

    在这里呢。送道水的师姐说。

    秦子追过去,一个大石槽里浸着十几条雪粉虫。

    师姐,水经常得换。秦子追在石槽边看了一阵,说。

    换着呢,不洗干净能给你吃么?配道水的女子说。

    秦子追看到配道水师姐的脸不是圆的,可能自己弄错了。秦子追记得以前给自己配道水的师姐不是这一个。

    师姐,原来不是你给我配的道水。秦子追想求证这件事。

    是不是我们配的道水味儿不一样?这话是笑秦子追的,能吃下雪粉虫的人估计离能吃下屎差不远了。

    但在道门里和你说句玩笑话,表示关系不坏。

    现在秦子追就怕关系不坏,是不是送道水的师姐和她说了二师兄的事,她已经同意了。

    秦子追拉了一下送道水的师姐的衣袖。

    我师妹同意了。送道水的师姐说。

    错了。秦子追做了个唇型,没说出声。

    送道水的师姐跟秦子追出来。

    师姐,错了,二师兄说的配道水的师姐脸是圆的,这个师姐不是。秦子追说。

    女子盯着秦子追。

    师姐,我不知道配道水的师姐换了人。

    话我已经说出去了,我师妹也已经同意了,你让我怎么去跟我师妹说?

    师姐,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跟我二师兄说。秦子追也盯住她。

    这事儿已经说出来了,你二师兄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不我师妹不会罢休。

    秦子追想:怎么会这样呢?不就一句话的事?

    我得先跟我二师兄说说,如果我二师兄不同意会怎样?

    说了我师妹不会罢休。

    秦子追隔着衣袖两只手捏在一起,叹:

    这事怎么办才好哟?

    女子进屋。

    秦子追两只手捏在一起站了一阵,到自己房里,坐上坐台开始道藏。

    他把背景仍设置在春意黯然的大山脚下的湖边。

    二师兄听完后没说话,只摇摇头,转身走了。

    秦子追设置的背景慢慢变成冬天的景致,树叶凋零,絮子树叶静静地飘飞。

    有这么严重么?看不上可以再换的,怎么就比大师兄还伤心了呢。秦子追想。

    秦子追从道藏里回来,坐在坐台上发懵。

    不会罢休是什么意思?人家不喜欢你,总不能缠着人家不放吧?更不会打媒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