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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饿出心病来
    虵族的长者七归子道门的师太髭旸一门的长者出现在山门口时,秦子追仍坐在雪面上。

    已经过了三天了。

    三人没想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秦子追看见三人和山门就在不远处,站起,然而不敢过去。

    秦子追是亲眼看着三人飞身离开的,当离地三尺时,人和山都不见了。

    离地三尺,不用飞身,跳也可以离地三尺。

    秦子追跳了一下,落下来是在原地。

    他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真实的地界,三人来时他没看到,离开时是看到的。只能这样理解,量道时代,他们已经会用量术做这个了。

    秦子追尝试着向三人出现过的地方爬行,一只手探在前面,雪面上突然撑出一个洞便绕开。

    估计好距离,秦子追就在这等着。

    三人再来时,山门离自己很近,秦子追后海没多爬几步,多爬几步,刚好在门槛里。

    三人看着秦子追斜靠在雪堆上,衣服不知怎么烧出了很多洞,没脸了,头发胡子粘在一起,手臂脚上的青道道连接成淤块。

    秦子追别开头不看他们,然后往远处爬。

    隔几天三人来时,一望无垠的雪野里有不少翻出来的土堆和一条弯弯曲曲的爬痕。

    人不见了。他没有选择往山门的这个方向来,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去。

    此刻,秦子追在一个坑洞里。

    在翻草茎时,他挖到了一个死去的坑洞。

    这些坑洞,是巨大的腔肠动物,腔壁是肉质纤维。

    秦子追坐在坑洞里咧着牙咬。

    有了吃的,就能活。

    秦子追把腔肠动物挖出来。

    茫茫雪野里,一个人拖着一个大麻袋一样的东西一步一探走。

    饿了,坐下来,一口口咬。

    累了,还是睡袋。

    不知过了多久,秦子追看见雪面上有两排爪印伸向远方。秦子追沿着爪印走。

    血海也有山,只是被雪盖得没有其它色彩,看不出来。

    到了山脚,看出来了,山不大不长,可爪印是往山上来的。

    扯着那么大口食物上山不容易,下山挺快的,哧溜一声就下去了。

    在山上时,秦子追看了一下,那条爪印还在延伸。

    一只动物,怎么就跑这么远?也是在找吃的吧。

    为了吃的,秦子追翻了估计不下几十吨土。

    晚上一场雪,把爪印掩盖了。

    一早,秦子追茫然地看着寂静无声的雪野,不知该往哪里去。

    有一大一小两个影朝自己奔来。

    近了,看出来了,大的影是人,小的影是个动物。

    理清思路,是这个动物发现了自己,然后回去叫人。

    或是那人知晓有人进了血海,让动物来看看。

    一人一物停在秦子追前面。

    那人身后的雪景有些异样,平地里起了一堵很高的雪墙,并像海啸一样朝这方翻转过来,发出低沉的轰隆声。

    你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那人不问原由,只说结果。

    秦子追看身后,身后是茫茫不着边际的雪野。

    回不去了。秦子追说。

    那动物呲了一下牙。

    是猫科动物,有点像没进化的豹,有牛犊子那么大。

    雪啸的轰隆声越来越大,风里有密集的雪沫。

    到了近处,才知雪墙的高大,声势骇人。

    那人挥了一下手,雪墙停止翻转。

    秦子追全身被雪沫裹成白色,那人浑身不沾半点雪尘。

    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人把一句话断开,问的就是原由。

    道惩。

    那人没做声,像是没听说过道惩。

    你在这等着。

    那人和动物反身飘飞,雪墙瞬时软化铺平。

    秦子追从雪里拔出脚,刚才一阵雪暴,雪沫就有半米厚。

    不久人动物转回来。

    秦子追到了一座冰雕雪砌的宫殿前,还执傲地拖着那个麻袋似的腔肠动物。

    宫殿里人不多,有人接洽了秦子追。

    一罐热茶,是按道家礼仪来的。

    血海在数万年前就关闭了,血海十万里,浮土九丈三,没有血海了,只有经年不化的雪。那人说。

    我受道惩而来,道家不知血海已经关闭了?

    应该是知晓的。数万年也有可能忘了。

    血海不与道家交往,不接纳道家的道惩?

    秦子追被人带到一间房里,做了洗换。

    血海的衣袍跟外边的道家一样,素蓝色。

    这里的房子不是冰雪砌的,是房屋砌好后被冰雪包裹住。

    有人送吃食来时,秦子追正在求证自己的猜测,在冰雪壁子上用手指戳了个窟窿,然后用雪堵住。

    那人一眼就看到补上去的疤。

    秦子追去接吃食。

    接吃食,不是道家的礼仪,道家的礼仪是把陶罐放在桌子上,看着你吃完,然后拿走陶罐。

    秦子追接吃食,是送吃食的人把陶罐往他手里送。

    那人往他手里送吃食,是动了道性。这个人进血海已经有两个月了,瘦得只剩个骨架,一嘴的饿胡子。

    我带来的东西别扔了。秦子追说。

    你带来的东西会给你,这里的东西,你不能带走。

    秦子追说的是那个麻袋一样的吃食,两个月,时间不短,没饿死,但足够饿出心病来,她竟不让自己带走。

    吃喝完了,秦子追仰起头,我没离开这里,那个得给我。

    这里有吃有喝,要那物件干什么?

    秦子追不能说是饿怕了,只说:

    心里踏实。还有,这身袍子是你们的,是不是我离开时得还给你们?

    女子用手掩了一下脸,不过那嘴胡子和那双眼让人不想为难他。

    你来,给你。

    女子提起陶罐,秦子追跟出去。

    腔肠动物扔在雪地里,秦子追把它拖进屋。

    傍晚,女子送吃食来时,屋里的床上空着,那个人睡在雪蠕里。

    女子喊了几声膳息了。

    里边竟没回应,睡熟了吧。

    奇怪的是,女子动了一下睡袋,他立马就醒了,爬出来,坐到桌边,一声不吭吃。

    这是典型的道行不够,一惊一乍,没定。

    女子提起陶罐时才知这个人没吃完,可能是胃饿萎缩了。

    入了夜,秦子追条件反射般睡不着。

    两个月,没一个晚上睡囫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