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风咆哮起来。
一早,地面上了冰,树被刮倒了一大片。
天空不见鸟飞,地上不见兽跑,光秃秃的没了生机。
有一个问题秦子追没想明白,那些树好好地卧在冰里,怎么会不见呢。
有些动物吃树吃根茎过冬。女孩说。
秦子追明白了,怪不得自己进血海这么久不见一棵树,地里也掏不出什么,原来是被不会冬眠的动物吃掉了。
血海,自有一套生态循环系统。
三个月后,秦子追脸上有了起色,虽然还是瘦极了的瘦。
三个月,秦子追没吃肥,真亏了。
秦子追想从这里学点什么,他试探着去问血海的管理者,管理者一句你是受道惩来的,能教你吗?把秦子追呛住了。
直溜溜的话啊,不留一点情面。
三个月,秦子追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捋了一遍,先是有人量变成自己拐走了师父和小师姐,跟着自己量变出师父和小师姐步行去量道宫,想引诱出拐走师父和小师姐的人,在回来的路上有人毁了量变出的师父和小师姐。自己量变成雪燕去髭旸一门,被识破,中了髭旸的诡道,被罚欺师,下了血海。自己还没出血海,妖族的一个量道场紧巴巴地把弟子送进血海了。跟着自己又被逐出师门。
哪有这么巧的事?
说好的三个月,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秦子追向长者辞行,长者却说:
你留在这里,我是和你本族长者说好的;你要离开,我也得去说一声。你想好了么?
秦子追不敢回答。
没想好,再留一阵。
秦子追回到房里,他已经想过很久了,无法预料的事,谈不上想好没想好。
只是离开这里需要勇气,他还没这个勇气。
下午,秦子追还是辞了行,量变成雪燕出血海。
中途量变了几次,回到人族,没进山,去找闪姐。
闪姐不当班,正在练道藏。
秦子追叫了一声闪姐,靠在门框上。
闪姐睁开眼,面前的这个人形销骨立。
回来了。闪姐说。
回来了,就待一段时间。
待多久?
先待着。闪姐,我被逐出师门了。
长者知晓吗?
知晓。
长者怎么说?
我没去见长者。
最好去和长者见个面。
以后再去。闪姐,我会去然化龙出现过的地方,你顾着点我。
去哪地儿干嘛?
我还欠着然化龙的。闪姐,上次我们不是中了髭旸一门的诡道吗?这次不会了。
髭旸诡道,你这点道行,弄不过人家的。走几步,就是人族了。
秦子追看了一眼山口。
这次不回人族。
秦子追转身去找男守护者,他和闪姐守进山口,见过几次面,还算熟络。
男子当班,坐在坐台上道藏。
秦子追叫了声闪哥,进屋道藏出一张床躺下。
男子知道这个人有韧劲少道性,人族就在山里边,走几步就到了,他偏要在这里。
睡,在这里;吃也在这里。
你没叫他来吃,他自己走过来端起一个陶罐,还不拿根茎,把肉罐拿走了。
闪姐不给他准备吃食,是想让他知趣回人族,可他倒好,先吃上了。
瘦成那样,饿他一顿又不忍,便给他又打了一份。
一早,秦子追量变成鸟往然化龙现过身的地方去。
没有比那更好的地儿了,没有量道场,空着。
对于地理,秦子追学过一点,卡斯特地貌多溶洞,丹霞地貌多笋型山。
这里的地貌可能是丹霞地貌,笋型山多;也可能不是,因为有孔洞,不大,不深,但多,密密麻麻哪个地方都有。
秦子追落在山顶上,不急着落下去。
不急着落下去,是想把这里的地形看清楚。
多大的地儿啊,莽莽苍苍云雾缭绕的。
还没散雾呢,兜得像海,树就像长在海里。
第二天,秦子追找到了一个大约篮球场大的玻璃质的地方,在一个笋形山山脚选了个合适的孔洞做了一扇门。
然后掏出一个石窠储存水。
罐是泥做的,做了八个,晒干后放火里烧制,全烧炸了,有裂纹,漏水。
量道宫盘道十二院的师父讲解过量道者和量魔者之间的战列,秦子追觉得玻璃质的地方应该是量器喷射的中心点。
闲时秦子追爱去那看看,玻璃质呈浅蓝绿色,透进地里很深,站在上面,像站在空了的深井上。
玻璃质周围很大一个圆圈的土成琉璃质,这里寸草不生。
正午,阳光直射进玻璃质里,看不到底。可以想见,量器击出的光电或者火直击在这个地方,把这个地方的土烧熔化了,而且一直往下烧,方园数百里的地面软化成糊糊状。
然后这些山像面糊糊一样被提起。
这些山是由不同的矿物质植物混合成的,产生了大量的气泡,有些气泡连在一起,形成了蛛网一样相连的孔洞。
除了找吃食,秦子追窝到洞房里很少出去。
他得道藏,看有没有人来找他,据他推测,来找他的人一定有问题。
这事,一环扣着一环,是诡局。
还有一件事,道家那么多量道场聚集量道宫论了自己的道惩,现在是哪个量道场都知道,做为道家藏载流传下去了。可以说,自己在量道时代名声不怎么好。
这事儿得反转过来,做为好的榜样流传下去。
名声不好,日子还得要过,罐还得做起来。
秦子追打算到远点的地方找些粘性强的土,顺带收集食物。
他编织了一个藤筐提在手里,沿山与山之间的小道闲走。
以前道家掀起过寻宝热,有不少人到过这里,很多地方遗留着道家在这待过的痕迹。
秦子追在遗留物里翻扒出一个完整的陶罐,两个缺了口的陶罐。
有一个陶罐里还盛着半罐干化了的食物。
可能是遇上急事了没吃完,人也没再回来,而且事很急,罐没放稳,倒在石块上摔烂了罐口。
秦子追拿回陶罐,清洗干净,凑合着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