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开始刮大风。
从窗口可以看到不是长青树木残存的叶片被风刮得横着翻飞,地上的落叶也被刮到空中。
其实大风已经刮了很多天了,只是没有这一次猛烈。
然后就听到冰粒砸在屋顶地面长青树叶上的声音。
和医道的女子查完房,萶柳淋着冰粒和雨水上山。
过长者的房间时,长者站在窗前。
萶柳进了隔壁的房间,打开窗,也站到窗前看下雨夹雪。
到早晨,冰粒和雨水冻结在地面上,有鞋底那么厚。
吃过早餐后,萶柳在鞋上扎上草下山。
斜坡是用量术下去的,过平地时还是摔了一跤。
上到檐廊里取下草,医道的女子们刚好出来查房。
萶柳跟在后面。
查到大病房,一个医道女子喊伤好离开量道场的床位。
喊到床位的伤者穿好衣袍下床收拾衣物。
萶柳看到离开的伤者里有芠翾和另外四个寻宝人。
伤好者一离开床位,萶柳就和医道的女子们拆被套揭褥垫。
萶柳尽量不和芠翾接触,也不看他,只顾做事。
那个医道的女子喊完伤好者的床位,继续说:
外边结了冰,冷,衣袍提在手里不如穿在身上。
芠翾和薙趋已经收拾好衣物了,拆开布包,把另两身衣袍套在身上。
门再次被拉开,伤好者相继出去,飞升起到空中。
这个时候没下雨夹雪了,只是风大,从空中往下看,山壑平原森林没有了轮廓,只是一片素白。
上半晌,五人回到了森林里的量界地坑边,三个寻宝人留在量界外,芠翾和薙趋下寒潭。
进了寒潭量界,上了矮山,薙趋看到廊亭里搭了几十个棚屋,寻宝人们出人意料地没在廊亭里生火闲时间,而是待在棚屋里。
下了矮山过了小桥,从廊亭里穿过去,敲开房屋的门,芠翾薙趋进屋。
颉鈊进厨房烧水,芠翾把布包放在颉鈊的床上,进厨房帮忙。
薙趋把布包放在颉鈊的床上,和寤酽坐到桌旁。
生起火,座上陶罐(水罐),在往灶膛里加柴时芠翾俯下身抓住颉鈊的手,在颉鈊的手心上写:宸葙无主之地湖底量界,然后直起身把一根柴火丢进灶膛。
颉鈊的心里跳了一下,落下来,平静了。
烧好开水,颉鈊舀了几瓢凉水淋在陶罐上,提上水罐和芠翾回到卧室。
卧室里的桌旁,寤酽在往四个小罐里捻放茶叶,薙趋把掉在桌上的茶叶捻放进茶罐。
颉鈊提罐冲茶。
茶叶在热水里发开,水变成了淡酱色。
寤酽握罐抿了一口,说:
天寒地冻的,没有什么比喝一罐热茶吃一罐热食更舒服的了。
是啊,等气温降到最低,大雪封山,练道藏练到一身冷了,喝一罐热茶,全身立马热乎起来,那叫一个舒服。颉鈊说。
寻宝人门相继出棚屋撒尿,顺便带些柴回来生火搞吃食。
喝完茶,芠翾和薙趋出屋伐木搭建棚屋。
芠翾薙趋出去后,颉鈊说:
你师门的人到了附近量道场的医道,把讯传给了芠翾,虵族已经创造出量界了,量界在无主之地的湖泊底。有湖泊的无主之地只有一个吧?
嗯,只有一个。虵族这一着我是真没想到,一定是我师门师兄猜到我还在做局。三十年了,知我的还是我同门师兄,缉拿不到酃漱,我是没脸就这样回去啊。
我们的布局到位了,现在就看酃漱的了。寤酽,你说酃漱会怎样布局?
驼背老量道一直在迫使我们出错,现在我们可以不出错了,他也只能顺着局走,去找道行高深者。
我们的人来齐了,按协议,我们要去无主之地避你师门的人,我们要不要再去找驼背老量道谈谈,要个他们找道行高深者的日期?
要去找他们谈,压着他们按局走。
各间棚屋里冒出炊烟。
寤酽颉鈊进厨房搞午餐。
搞好午餐的时候,芠翾薙趋用气量割划了一些木材到廊亭里。
芠翾薙趋到这吃过午餐,出去凿眼搭建棚屋。
寤酽颉鈊出量界到地坑边找驼背老量道。
驼背老量道中年量道者刚吃过午餐,在洗陶罐。
寤酽颉鈊坐到桌边。
驼背老量道中年量道者洗好陶罐,把罐放在桌上,坐到桌边。
寤酽说:
我们的人来齐了,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去无主之地避我师门的人了。你们找道行高深者,不能无限期地找,我们还是定个日期。
这个日期不好定啊,如果我们一时找不到足够多的道行高深者,贸然去抓水麒麟,还不如不去抓水麒麟,不去抓水麒麟,至少不会惊动他,是吧?驼背老量道说。
是。可不定个日期,你们找上一年两年,甚至多年还没找到足够多的道行高深者,我们是不是要等你们一年两年甚至多年?
用不了那么久。
用不了那么久,会用多久?
这个日期我还真不好给你们。
不好给也得给一个呀,要不大家会心生疑虑。
以这个冬天为限吧,雪融尽应该是三月份。
那就以明年三月为限。
如果明年三月我们还没找到足够多的道行高深者,我们再议。
我们可以再议。
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无主之地避你师门的人?
伤者们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也给个日期吧。
十天。十天后我们去往无主之地避我师门。
你是个道行高深的人,如果我们能长期合作多好啊?
我们不正合作着吗?
可惜有可能成为对手。
量道者,言出必行,这是我和水麒麟的协议。
我一直在想,水麒麟为什么会和你有这样的协议?
我们要水麒麟的然化术,水麒麟要读取他然化术的人。这事应该很好想明白的,没有了读取水麒麟然化术的人,寻宝人还会捉拿水麒麟吗?
听着是合情理的事啊,如果我是水麒麟,也会这么做。可有一件不合情理的事,这位道友去宸葙一门查证你,怎么会告知你师门的人你在哪呢?这可是坏了寻宝人的规矩的。
这事我回答不了你,他能回答你。寤酽说。
驼背老量道转身看着颉鈊,眼神空洞,内蕴犀利,让人心生惧意。
这是你第二次问我了,看来你还是有疑虑。寻宝人有寻宝人的规矩,量道场有量道场的规矩,我去人家量道场查证,你说,我是按寻宝人的规矩来,还是按量道场的规矩来?颉鈊说。
?
你说我是按寻宝人的规矩来,还是按量道场的规矩来?颉鈊追问。
按量道场的规矩来。
按量道场的规矩来我就得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几十年前私自离道的弟子,模样会有一个很大的改变,他门不来查看,怎么能确定寤酽是不是他门的弟子?
也是。按量道场的规矩,你是报了你师门的量道场号和你的道号的?
报了我师门的量道场号和我的道号。
可你在附近量道场的医道,没有报你师门的量道场号和你的道号。在我看来,就想不明了。
医道,没那么多规矩,可以不报师门的量道场号和道号。那么多寻宝人不报量道场号和道号,为什么我要报呢?
也是。可这么多寻宝人不去查证,偏巧你去查证了,并且和他走到了一起?这一点,又让我着实不明白了。
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换个人去查证你就不会猜忌了?是不是我没和寤酽走到一起你就不会猜忌了?你还是会猜忌吧。
你是当着我的面离间我们啊,我们不走到一起,现在只怕是他和你们走到一起了。你们需要道行高深者,也不能撬我的人啊,我就不需要道行高深者了?寤酽说。
你多虑了,我只是想不明白,让这位道友解个惑。
现在惑解了吗?
驼背老量道没做声。
寤酽颉鈊起身下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