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章、合议锄奸
青石再次为剑若尘续杯，一边说道：“师叔，小侄冒昧问一件事，仙剑宗连字辈弟子陨落的甚多，包括得见仙迹之后，有传承资格的四位弟子都先后陨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问这作甚？”剑若尘诧异道。
“实不相瞒，”青石说道，“小侄觉得仙剑宗内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连字辈四位传承弟子先后陨落就是最不对劲的。我怀疑有人针对仙剑宗有什么阴谋，因此想要查查清楚。”
“是吗？”剑若尘似乎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吃惊了，“贤侄这话可有什么根据吗？”剑若尘深知青石并非莽撞之人，他如此说话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我没有太多确切证据，”青石沉稳说道，“但是我有一些线索和推论，我觉得自己不会弄错，否则岂敢惊扰师叔。”
“连字辈弟子凋零极多，的确不合常理，”剑若尘说道，“不过我宗一向忌讳说这些伤心之事，你还是先说说你的线索吧。”
“是！”青石整理一下思路说道：“去年我上山之时，正巧遇到姜氏残余的姜辰英姜辰秀兄弟，他们乔装改扮、企图混入仙剑宗，这事师叔知道吗？”
“知道，若云第一时间就禀报给我了，是挺巧的。”
“小侄原本也觉得挺巧，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慢慢明白，我遇到他们俩的确是巧合，更是意外。而他们企图混入仙剑宗则多半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他们想要混入仙剑宗，自然是要预谋的！”
“是小侄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亡命天涯，最后选择混入仙剑宗，这不是碰巧胡乱选择的，而是因为仙剑宗内本来就有他们的内应。”
“你能确定真有内应？是谁？”
“我能确定，我也知道其中一人，不过这个人应该不是主谋。”
“你是说姜氏真有人潜伏在我宗之内，还不止一人？这可让人难以置信，你说清楚点儿。”
“是！小侄去年下山之时，在去往东海国的路上遇到了姜辰秀和十几个杀手的伏击，几乎丧命......”
“啊？你没事儿吧？”
“瞧师叔问的，我这不好好地坐你面前吗？呵呵！”
“哦！是啊是啊！呵呵，你接着说。”
“姜辰秀和那一众杀手计划周密，准备非常充分，据我推想，我向你告辞后只待了一晚上就下山去了，姜辰秀准备如此充分，说明很可能是仙剑宗内有人透露了我的行踪给他。”
“不错！很有可能。但你说你能确定有内应，那么你已经知道是谁向姜辰秀透露了你的行踪吗？”
“那倒不是，知道我要下山的人甚多，无法确定是谁透露的。我原本只是觉得被透露行踪的可能性很大，但今年上山之时我遇到了一个人和一件事，这让我基本确定姜氏在仙剑宗有内应。”
“你说！”
“这次上山，我在山门‘名山仙宗’处遇到了剑二九，当我入神参悟石刻的时候，剑二九竟然在我身后流露出了杀机，欲趁我入神之时除掉我，这我绝不会弄错，这就是确切的证据。”
“剑二九与我素昧平生，私仇是绝对没有的。除了姜氏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方势力对我如此痛恨，结合到姜氏兄弟企图混进仙剑宗以及姜辰秀设伏之事，我认为仙剑宗内必定有暗藏的姜氏余孽，剑二九就是其中之一。”
“你这么肯定？”剑若尘微微皱眉捋着下巴胡须，半晌方说道，“或许真有姜氏余孽潜伏在我仙剑宗之内。不过这是姜氏余孽针对你的暗杀，你为什么又说怀疑有人针对仙剑宗有阴谋呢？你是说姜氏余孽和连字辈弟子陨落的事情也有关？”
青石暗想：剑若尘师叔虽然武道修为极高，可是对于权术手段和阴谋诡计这些东西却似乎是不太敏感。当即耐心说道：“师叔请想，如果我推测的不错，那么姜氏为什么要派人潜伏到仙剑宗呢？”
“莫非是为了‘剑峰仙迹’？”剑若尘喃喃自语道陷入沉思，过了半晌又点点头说道，“嗯，我想你说的有理，其实......其实我也一直觉得我们仙剑宗内这些年诸事不顺，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我想不出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你说是姜氏，那应该就讲得通了！唉......”
“是啊！”青石说道，“仙剑宗连字辈和笑字辈两代弟子多有不幸的遭遇，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我想师叔应该也有所察觉才是。”
“不错！”剑若尘叹道，“连字辈弟子原本天赋极好，四位传承弟子更是出类拔萃，可惜的是......对了，刚才说剑字辈也多有不幸，这又有何根据？”
“我听说剑四原本天赋极佳，可他走火入魔，杀了剑八剑十两位弟子，自己也掉落深渊殒命。”青石说道，“这还不够不幸吗？而且这事很蹊跷，师叔不觉得吗？”
“当然蹊跷！”剑若尘说道，“我仔细调查过，可却查不出什么来。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据说剑六天赋最高，”青石继续说道，“他和剑四一样也是有缘得见了仙迹的传承弟子，他独善其身并不与其他弟子拉帮结派，后来独自云游江湖去了，我留意了他下山云游的时间，正是剑四出事后不到一个月。”
“这说明了什么？”剑若尘说道。
“我猜剑六既然天赋最高，他也一定极聪慧，”青石道，“我猜他是从剑四的事情中觉察到了什么阴谋，因此才下山去的。”
“可这也是你的猜测，”剑若尘皱眉说道，“貌似有理，可无法证明呀！”
“是，可还有剑一剑二的事情，”青石说道，“这些情况师叔未必知晓，我却是旁观者清。”
“剑一剑二？”剑若尘奇道，“他们不都好端端的么，哦，剑一未通过考验，失望之余下山去了，这难道也有阴谋？”
“或许有！”青石说道，“我和剑一交手切磋不下十次，对剑一兄的修为极为了解，这一次我又和剑二对战了千招，因此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情况。”
“你说！”剑若尘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剑六，剑四和剑二是笑字辈有缘得见仙迹的三位传承弟子，剑六流浪江湖不愿回宗，剑四惨死，这显然都不正常。剑二貌似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对比剑一就有毛病了，据我判断，剑一无论是武道、剑道还是悟性和境界，都要高出剑二一筹，可是剑二几年前就通过了剑仙考验，剑一却始终无法通过，敢问师叔，这正常吗？”
“剑一武道修为和心性都是笑字辈最佳，”剑若尘说道，“原本也是我最看好的，可是他对于剑道似乎天赋略差，通不过考验让我很觉遗憾，可是这种事情在仙剑宗并不少见，要说阴谋......”剑若尘微微一顿，又微微摇头道，“似乎有些牵强了。”
“不是这样，”青石说道，“我上得山来后，所有人都说剑一的剑道修为比不上剑二和剑六，我原来也不怀疑，直到昨日我和剑二交手之后我才发现并非如此，单论剑道，剑一和剑二各有千秋，但是剑一绝对不比剑二差。综合来看，剑一还要更胜一筹。我想，之所以大家都这么认为，无非是剑二通过了剑仙考验，而剑一却始终无法通过的原因。”
“这有什么不对吗？”剑若尘道，“剑一通不过就说明他的剑道不及剑二，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吧！”
“剑一通不过本来是没什么值得怀疑的，”青石说道，“可是结合到剑二就有些不对劲了，我相信，既然剑二都可以通过考验，剑一没有理由通不过，我怀疑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要么是给剑二放了水，要么是给剑一增加了难度。我不知道考验是怎么样的，但请师叔想想看，有没有在考验上做手脚的可能？”
“嗯......”剑若尘思忖着说，“倒是可以做些手脚。”
“师叔，一个疑点或许是巧合，”青石说道，“可是诸多疑点聚在一起，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师叔你看，连字辈和笑字辈的传承弟子，无一例外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不幸或者疑点，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特别是现在我们知道仙剑宗内很可能有姜氏余孽，这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潜伏在仙剑宗内搞阴谋了，目的显然是要整垮仙剑宗啊。”
剑若尘沉默不语，皱眉思索着，良久，方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若是姜氏作怪，那掌控不了仙剑宗就搞垮仙剑宗，反正搞垮了仙剑宗一样可以得到仙剑宗的传承和‘剑峰仙迹’。若云师弟，你出来吧！”
青石一愣，只见从剑若尘背后的大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来，正是剑若云。他也不说话，只走到剑若尘左侧在矮几旁盘膝坐下，眼光一扫青石算是打个招呼。
青石连忙要站起行礼，剑若云却是伸手摆摆示意他不必，青石便不站起，只躬身说道：“见过若云前辈。”
剑若尘对青石说道：“叫若云师叔吧。贤侄勿怪，适才你说仙剑宗内有姜氏余孽潜伏的时候，我便让若云师弟前来听一听了，只因若云是宗内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和你观点最一致的人。”
剑若云看向青石说道：“不错，我早就觉察到宗门内的阴谋，当然我指的是连字辈四大传承弟子的陨落，和笑字辈剑四走火入魔的事件，现在青石贤侄说到了剑六和剑一剑二的不合理情状，这正好也能证明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这些我自然都跟掌门师兄说过，我们也对某些人有所怀疑，可是我们都没有证据，也找不出被怀疑之人的动机来，所以很难定论。现在贤侄说明是姜氏作怪，那就找到了动机了。正像师兄所说，如果是姜氏，那就讲得通了。”
青石这才知道剑若尘也并非没有怀疑，也才知道为什么剑若云为了两个上山的访客，不惜奔走几百里去东海城找郭正探明其身份，他是一直在防备有人再对仙剑宗不利呀。
“是啊！”剑若尘叹道，“姜氏几百年来一直觊觎我仙剑宗，既想要霸占‘剑锋仙迹’，又想要我宗贡献子弟为他家效力卖命。他们的确有潜入仙剑宗搞阴谋破坏的动机，也只有他们这样为数不多的几个势力，才有如此耐心和能力啊。”
说完，剑若尘端起杯子似乎想喝茶，却又放下杯子转头看向剑若云说道：“那人嫌疑最大，剑二和剑二九也的确是他那一脉的，我们只道他是想要篡夺掌门之位，从这个角度去想，他就没有理由残害那些弟子，特别是四大传承弟子里的连安，那可是他的嫡传弟子啊。可他如果是姜氏之人，是想要整垮我仙剑宗，那也就勉强说得通了。可是，他怎么可能是姜氏的人呢？这......”说着微微摇头。
剑若云说道：“不错，果真是他的话，这的确让人匪夷所思，那就意味着他潜入我宗有几百年了，这也太......”剑若云话没说完，也不由自主微微摇头。
“那倒也未必！”青石说道，“或者你们所说的这人是后来才投靠姜氏的呢！”
“对呀！”剑若云一拍脑袋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完全有可能呀！”
“是呀！”剑若尘也有种恍然的感觉，“他跟我们实在太熟了，时间也太久了，以致于我们根本就无法把他和姜氏联系起来。”
“可是，”剑若云皱眉说道，“这里面似乎还是有一些不太说得通的地方，特别是姜氏都已经覆灭了这么久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是没有证据。”
“这好办！”青石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两位师叔所说的那人是谁，可是我敢肯定，不管这人是谁，他一定还会对我下手，咱们装作不知将计就计，他一定会露出马脚被我们抓个现行的，只不知他要找个什么时机下手？”
“对呀！”剑若云眼睛一亮，“好办法！至于动手的时机嘛！”他看向剑若尘的目光露出一丝笑意，“如果是我的话，最好的时机莫过于......”
两人心意相通，不由相视一笑。
青石好奇问道：“莫非两位师叔知道最好的动手时机？”
“对！”剑若尘说到，“你适才问起有没有在考验上动手脚的可能，我看最好动手脚的时机，恰恰就是在考验途中，在试炼之路上，而那人本来就是负责管理剑仙考验的长老。”
“是啊！”剑若云叹息一声道，“现在想来，只怕他早已经这么做过了，连冥和连瀚当年先后陨落在试炼之路上，我虽然感觉奇怪，可是毕竟没有往这方面想啊。”
“是啊！”剑若尘也是一声长叹，“可惜了这两个孩子了，他们虽然比不上四位传承弟子，可也是连字辈的天才呀！若真是他做下的，唉......”
“若真是他！”剑若云恨恨说道，“我不把他大卸八块就誓不为人！”
青石奇道：“考验途中陨落了？这事儿常有么？我想应该不会吧！”
“有！还不少呢，”剑若尘说道，“每隔几年就会有人死在其中，但那都是外来擅自潜入的修士，姜家那两个小子多半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未得本宗允许擅自进入试炼之路的人，唯有一死，千百年来无一幸免。”
“就本宗弟子而言，我们那一辈就没有过死于试炼之路的，但我们上一辈是有过，连字辈除了连冥和连瀚也再没有其他人，笑字辈接受过考验的也不下二十人次了吧，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嗯！”青石思忖着说道，“这个办法用来残害弟子虽好，可是却不能常用，否则就引起人怀疑了，难怪笑字辈弟子没人中招，但我想，如果他真的可以在考验途中动手脚杀人，那也就可以动手脚增加和降低难度，我还是相信剑一和剑二的考验被动了手脚，不杀人，单纯只是让人通过或者通不过，那就几乎不会有人怀疑了。”
“对！”剑若云说道，“在试炼之路上杀人是不可以常用，所以连字辈四位传承弟子陨落各有原因。但这一招最隐蔽，他用来对付青石的可能性很大。”
“若真是如此的话，他倒不一定非得在考验途中对青石动手了！”剑若尘说道，“他若在考验中动手，我们就好安排圈套等他自投罗网。可是他走其他途径呢？我们不知道时间地点和方式，青石危险不说，也难以设套拿他的把柄啊！”
“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让他不得不在考验中对我下手！”青石咬牙说道，“我来设个套，我就不信他不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