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闫隽回到房间，将钥匙一把丢在电脑桌前，他像是有些疲惫摁了摁眉。男人身形挺拔，迈步正朝卫生间走去。

    忽然——

    他脑子一阵刺痛。

    隐隐约约的，像是有什么在脑子里剧烈撕扯着，顾闫隽脸色微白。

    盥洗台那面镜子前，男人站在那儿，微微倾身，他颤抖的双手搭在冰凉的白玉瓷砖上，逐渐攥紧成拳。镜子里面，顾闫隽那双眸，不知何时变得猩红可怖，面色看上去有些狰狞。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闭嘴。你给我闭嘴！”

    顾闫隽深吸一口气，那张素来清冷的脸，隐隐浮现几分阴沉，“从我脑海中消失！”

    “放我出去！顾闫隽，你这个废物，放我出去……！”

    他找到她了。

    他要出来，他一定要出来！

    顾闫隽拼命洗了把脸，最后走到浴间花洒下，开关一动，头顶冷水猛地冲刷着他整个身子，丝毫不顾那刺骨的冷意。

    脑海里那道嘶吼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直至最后消失无踪。

    仿若，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

    顾闫隽身子靠着光洁的墙壁，慢慢滑落，男人坐在地面，浑身湿透，白色衬衫贴紧身子，隐约透出那结实的胸膛和腹肌。

    他的眼神却陷入片刻迷茫中。

    …

    程厉野也回到自己房间，点了根烟坐在床尾。

    光是脑海中描绘着黎舒昭的轮廓模样，他嘴角便不由浮现几分笑意。

    男人咬着烟，眸色深谙。

    烟雾慢慢升腾缭绕，隐约模糊他那张邪肆俊美的脸。

    程厉野逐渐有些失神。

    他觉得他完了。才刚刚从黎舒昭的房间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见到她的脸。

    算了。

    不能再想了。

    他要克制一下。

    程厉野用力吸了口烟，片刻，将烟头掐灭，起身放烟灰缸里，他扯了扯外套，正准备进浴室冲个冷水澡。

    这时——

    外面有人敲门。

    程厉野手上动作一顿。

    他微微蹙眉，迈着长腿过去，将房门打开，往外面一看。

    沐曦嫦穿着一身浅色吊带裙，长发披肩，正站在门口处，走廊格外安静，此刻就她一人。

    程厉野没什么情绪，“有事？”

    “阿野。”沐曦嫦喊了他一声，沉默片刻，低着眸说，“我可以进去，跟你谈谈吗？”

    “不可以。”

    程厉野拒绝得格外干脆，恢复平时的桀骜痞劲儿，“没事少来烦我。”

    没再看一眼，他正要关门。

    沐曦嫦一急，当即将手搭在门上，“你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吗！”

    程厉野一顿，眸色隐晦。

    沐曦嫦仰头望着他，嗓音放柔，“阿野，我知道你不是会说话不算数的人，你欠的那个人情，我现在，要讨回来。”

    程厉野语气低沉，眼底没什么波澜，“你想要什么，说。”

    沐曦嫦却静静望着他，那双眼逐渐染上几分魅色，嗓音亦愈发地娇，“今晚，让我留下来吧，留在你房间。”

    ……

    隔日

    黎舒昭起床时，感觉脑子浆糊粘稠般，一片混沌，还疼得厉害。

    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逐渐回忆起昨晚——

    她好像喝大了。

    黎舒昭虽然不至于酒量不行，但忽然想起，昨晚喝的，居然都是最烈的酒。

    难怪宿醉这么厉害。

    【宿主大大，你可真是棒棒的。】刚恢复了点精神，就听到脑海中系统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

    【连儿，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系统:【……！！！】

    【蛋蛋没毛病！蛋蛋只是个冰冷的系统！】

    黎舒昭懒洋洋姿态，【但我觉得，你多少是有点毛病的。】

    【……】

    系统呵呵一声，继续阴阳怪气，【宿主大大昨晚真是大胆呢，跟男主……】

    【停！】黎舒昭忽然制止，【你别说话，让我安静会儿。】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系统:【……！！】

    【算了，蛋蛋也不想跟你争。但男主这事儿，我还是得跟你敲敲脑袋多提醒下，他的剧情线跟你应当是没什么联系的……你的官配，终究是顾闫隽，如果他没什么作为倒也无事，但若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你再违背规则的话，还是得接受惩罚。】

    黎舒昭挠挠头，随意打了个哈欠，【说完了吗？】

    系统:【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黎舒昭耸肩，【连，你说的那些惩罚，到会让我死去的程度吗？】

    【额？啊…倒也没那么严重。】

    【那不就得了？既然不会死，我想随心所欲生活，怎么就是错的了？你告诉我。】

    宿主这忽然的反问，让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黎舒昭又幽幽出声，【我想努力为自己活一把，即便要付出代价，但我高兴，这也不行？别忘了，我从来没想过要绑定什么东西，我本该，已经是一个死掉了的人。是你莫名其妙绑定我的。】

    有些东西，无法解释。

    她也懒得去想。

    既然以其他方式活了下来，那就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系统无言以对。

    它被注入过人性化的程序，比起其他冷冰冰的系统，或许更多几分人情，所以，偶尔能感应到，宿主大大的情绪起伏。

    系统发现，它家宿主大大在遇到男主程厉野之后，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了不少。

    初跟宿主绑定时，它不知宿主大大前世经历过什么，却能隐约感应到，她的悲伤和绝望。

    可现在——

    那种希望全世界都陪葬，几乎病态一般的黑暗情绪，似乎正在慢慢淡化。

    系统:【蛋蛋只是，想提醒一下宿主大大，没有别的意思。】

    黎舒昭听到它忽然放软的语气，想着这系统其实还挺可爱？

    【连儿，你虽然是个系统吧，但我觉得，有时候你还挺招人喜的呢。我都担心，以后你不在我耳边经常念叨了，我可能还不习惯。】

    【宿主大大请不要调戏我。】

    黎舒昭挑眉啧了下，不再吭声，懒洋洋掀开被子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一番。

    盥洗台前

    她嘴里含着泡沫，喝水咕噜几下很快又吐出来。黎舒昭刷了牙后，又洗把脸。

    站在镜子前，她望着里面未施粉黛的自己，忽然注意到嘴角那里，破了个小口。

    “……”

    黎舒昭默了会，压下思绪。

    洗漱完换身衣服，她扭头出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