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厉野目光落在远处，有些心不在焉。烟雾朦胧中，他与那些人，格格不入。

    黎舒昭安静看了他好一会。

    少年长得俊美，五官精致，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好看的少年。

    那一刻。

    黎舒昭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就走了上前。

    程厉野显然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她，不由站直身。

    周遭的几个小混混不明所以。

    场面有一瞬的安静。

    离程厉野最近的朱捣率先反应过来，笑眯眯看过去，“嗨喽，小妹妹，你来这儿有什么事？找哥哥们玩儿？”

    这小妞，够正的啊。

    他从来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女人。

    耳边很快一阵起哄。

    或揶揄，或带着恶意。

    黎舒昭目不斜视，只望着眼前少年，对他伸出手，女孩面色极淡，每一个字却格外认真，忽然道:“你别再颓然浪费时间了，程厉野，跟我走吧，我们一起，耀眼地活下去。”

    她在班主任那里，已经了解过。

    原来——

    程厉野跟她一样，也是个被人放弃，可悲可叹，没有父母的可怜虫。

    程厉野愣了下，嘴里的烟掉地上。

    他那双深邃的眸，一瞬不瞬盯着女孩，像是隐隐流动着什么情愫。

    朱捣闻言，直接笑出声，望向那女孩，“小妹妹，说什么屁话呢？野哥跟你可不是一路人。”

    身边的小混混也在嘲笑。

    黎舒昭没理他们，又看了程厉野一眼，转身走。

    下一秒，在众人瞠目结舌中，程厉野迈步，直接巴巴地跟了上去。

    “……”

    朱捣懵了几秒，当即怒道，“程厉野你要是跟那女的走了，以后你就别他妈回来找我们！”

    程厉野双手插兜，懒洋洋落下一字，“哦。”脚完全没停下，跟上前面的姑娘。

    笑死，谁他妈管你们。

    他比较重色轻友。

    朱捣：“……”

    他没忍住，脱下鞋就扔过去。

    然而，人家少年慢悠悠的已经出了巷口，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以及已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的朱捣。

    “朱哥，消消气，消消气啊。”www..cc

    有狗腿上前顺毛。

    朱捣脸色不太好:“滚滚滚。”

    ……

    外面

    程厉野追上黎舒昭。

    并肩走在那条安静的街道边，两人都没说话。

    程厉野侧头看了她好一会，又转开视线，过了一会，扭头继续又看她。

    多次反复。

    黎舒昭当然能察觉他的目光，这时，停下脚步。

    程厉野也跟着停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

    黎舒昭抿了抿嘴，“刚才的话……”

    程厉野直接瞥她，幽幽说道，那个眼神仿佛在看渣女似的，“怎么，是你让我跟你走的，你还想出尔反尔？做梦呢，以后，老子就跟着你了。”

    黎舒昭:“……”

    她直接给了自己一嘴子。

    心想她真是多管闲事。怎么就控制不住，跟他说出不久前，那样的话呢？

    明明，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算了……就这样吧。

    —

    程厉野再次回到学校那天，被班主任找去办公室谈话，老班教育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终于肯放他回去。

    少年揉揉鼻尖，转身离开。他走出教师办公室，漫不经心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被骂半天的颓然丧气。

    少年转眸时，望见不远处，正靠在墙面的黎舒昭。

    程厉野勾起唇，大步上前，已经来到她身前，显然心情不错，“等我的？”

    “被骂的感觉爽不爽。”

    黎舒昭站直身，瞥他一眼。

    程厉野笑，“唔，怎么说话的？真伤心，你都不站在我这边嘛。”

    黎舒昭扯了扯唇，“叫你旷课。”

    “我这不是回来了？”程厉野耸肩，“老班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就你借口多。”黎舒昭懒得搭理他，转身朝外面走去。

    程厉野屁颠儿跟上。

    两人去食堂吃饭。

    程厉野是看着她把菜里的胡萝卜丝，还有沾到的姜丝，葱蒜什么的，一点一点挑出来。

    少年忍不住乐了，“你这姑娘，还挺挑食。”

    黎舒昭很淡定，“不是挑食，只不过是单纯不喜欢这些，罢了。”食堂阿姨给她盛菜的时候，勺子里还是沾到了这些。

    “行吧。”程厉野接过她的餐盘，帮她挑干净才重新递过去，一边问她，“快高考了，你想考去哪所大学？”

    黎舒昭头也不抬，“S大。”

    “有志向。”

    黎舒昭闻言，看了他一眼，“你呢？”

    “我啊……”他支着下颌，微微歪头，忽笑，“不是让我跟你走么？当然是你去哪儿，我也跟着一起呀。”

    少年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暧昧。

    黎舒昭默了几秒，才吐出一句，“看看你的成绩，都倒数了。”

    程厉野耸肩，抬起下颌，看上去有点儿拽，“倒数是因为上次模拟考没去，是我不想，而不是我不行，懂？”

    黎舒昭打量他两秒，很淡定，又好心地说道，“野哥，在我面前就别吹牛了，认清点现实，咱一起努力，我给你补补课，或许还来得及。”

    程厉野:“……”

    —

    程厉野跟黎舒昭走得近一事，很快在班级里传开，流言蜚语也逐渐多了起来。

    黎舒昭没心思搭理，几乎每天都在认真复习。

    当然

    偶尔有女生结成小团体，来找过她的麻烦，但，都被她直接打回去了。

    黎舒昭睚眦必报。

    也是从那之后，知道她不好惹，已经没人敢来找过她麻烦了。

    黎舒昭乐得清静。

    还有两个月时间，安心备考。

    …

    程厉野的成绩，在最后一次模拟考出来后，简直跟一匹黑马似的，直接杀出重围。

    全校第二。

    只比她低三分。

    哦。

    原来，他并没有吹牛。

    从上次的倒数第一，到这次全校第二，班主任比程厉野本人可激动多了。

    他带了他几年，以前这小子还是很厉害的，后来大概因为个人私事，他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一直都觉得，挺遗憾的。

    程厉野是他很看好的一学生。

    现在，他终于再次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时间一天天过去……

    终于，到了高考那日。

    黎舒昭心情起伏并不大，出门前，她却难得笑了声，看向对面少年，吐出几个字，“一起加油。”

    两人彼此间，很少说鼓励的话，基本都在用行动证明。

    但她这一次，想告诉他，她真的，希望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所以，他们要一起加油。

    程厉野没回，只笑，抬手揉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