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昭早已收回视线,稍稍垂眼,她端起桌面一杯鸡尾酒轻轻摇晃,漫不经心,如同慵懒贵气的猫咪,收敛起所有锋芒,格外安静。
银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数秒,直至臤爵不悦的声音蓦地响起,“你有什么事?”
银獴回过神,朝臤爵望去,只见对方面容微绷,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愠怒,他掀了掀唇,迈步上前,“少主,你上次要求购置的那批材料已经到了,要去货仓看看吗?”
“没见本少正在用餐?你什么眼神。”臤爵不满的情绪莫名高涨,骂的丝毫不给面子,“平时见你挺聪明,怎么现在跟蠢货似的。”
多少带了点儿个人情绪。
“……”
“是银獴无礼,打扰到少主雅兴了。”男人垂眸,发丝在眉眼处落下阴影,辨不清表情。
说着,正要离开。
“别急着走啊,帅哥,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嘛?”黎舒昭慢腾腾吐出一句,扫了眼银獴的背影,继而,望向对面的臤爵,弯眸忽地笑了,“少爷,他是你朋友吗?你朋友真帅。”
话音刚落,臤爵脸瞬间就黑了,显然极不高兴,“什么朋友,不过区区一个下属。”
他看上的女人,居然夸别的男人,还是当着他的面!
不爽。
真不爽。
黎舒昭直接拉开一把椅子,歪头单手撑着半边脸,无视臤爵的话,径直看向银獴,“过来一起吃个饭呗?”
银獴:“……”
臤爵:“……”
“少爷,你应该不会拒绝吧?”黎舒昭见没动静,转而望向臤爵,笑眯眯说。
臤爵一看见她的笑,就鬼使神差心动了,当即吩咐,“银獴,过来,让你坐下就坐。”
说完又后悔得牙痒痒。
银獴瞥了眼黎舒昭,女人眼眸干净纯粹,纯良无害,似乎看不出半分不妥。
他沉默几秒,迈步过去。
银獴坐下。
臤爵暗暗咬牙看着对面位置坐得很近的两人,第一次讨厌这张为了装逼特地选的最具格调和张扬的三米长豪华餐桌,如今恨不得直接冲过去。
银獴眯了眯眼,并未言语。
他看了眼那女人……竟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黎舒昭拿着刀叉,开始慢腾腾地用起餐来,臤爵反复观察好几次,确认她只是一时兴致,并未对银獴特殊,才暗暗松一口气。
“哎呀。”
忽然——
黎舒昭将一只沾满酱料的虾丢在银獴白净的衬衫上,她故作惊讶出了声,丝毫没有诚意地道,“对不起啊,不小心手滑了。”
银獴:“……”
对面臤爵见状,没忍住笑了出声,后察觉不太合适,又收了收情绪,没等银獴发作,他直接摆起少爷架子义正言辞出声道,“她都说不小心了,你不会怪她吧?不会吧,这就生气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就原谅她吧。”
银獴:“……”他说什么了吗?
“少主想多了,我自然没有生气。”男人抽出一张餐纸,慢条斯理擦了擦。
酱料的痕迹,依旧在他衬衫上十分明显。
臤爵挑眉,教育他道:“那最好了。无条件原谅女人,是我们男人的风度懂?”
银獴默了默:“……”
黎舒昭拿着叉子点了点餐碟,抬眼慢腾腾冒出一句,“少爷真有风度。”
臤爵肉眼可见心情雀跃,下意识地昂起下巴,又发觉表现得太明显,很快故作镇定,腰板却不自觉地端直起来。
之后
银獴察觉,那个女人似乎隐隐在针对自己,他眯了眯眼,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但男人肉眼可见黑了脸,明显在极力忍耐,并未发作。
臤爵也终于发现,他看上的女人,哪里是对银獴感兴趣?人家分明就讨厌他。
第一次见居然有女人讨厌银獴,有趣。说起来,他好像很少见银獴吃瘪。
臤爵虽然双标得太明显,偏向她这边,黎舒昭也知道过犹不及,最终也没再搞什么小动作,这会,兴致缺缺地道了句,“我吃饱了,可以让我回房了吗,累了。”
臤爵心想这是他的地盘,她也逃不掉,倒也没为难,“嗯哼,让人给你准备了房间,女人,别想跑,你没有机会。”
黎舒昭懒得回他,转身就走。
臤爵吃瘪,无言以对。
菲佣见状,大气不敢呼吸下,心想居然有人对少爷这么不敬。但等了好一会没见他发作,诧异有余,也顿时暗暗松一口气。
臤爵挥了挥手,“你带她回房。”
“是,少爷。”
黎舒昭离开后,餐桌上恢复了安静。臤爵回头就见银獴一直盯着那女人离开的方向,顿时不悦,“喂!银獴。别打小猫咪主意,她是我的。”
银獴闻言抬眼,无奈耸了下肩,往后一靠,道:“说笑了,我怎么会跟少主抢人呢?更何况,少主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了吗,那个女孩,似乎讨厌我。www..cc
臤爵也想起不久前餐桌上她那有意无意对银獴的针对,神色顿时微松,但还是嗤了声,“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若觊觎本少看上的人,别以为得父亲看重,我就不敢动你。”
银獴叹了声气,“少主真的想多了,您身份尊贵,谁敢与你抢人?”
“哼,算你识相。”臤爵揉了揉眉,松一口气同时,有些不耐烦道,“总之,你以后都不准再见她。”
说实在,他总觉得银獴这人吧,太邪了,让人捉摸不定,臤爵平日里嚣张跋扈,但唯独对这人,总有一丝忌惮,总觉得他似乎没那么简单,而且父亲特别看重他,甚至还叮嘱过自己别惹他。
但也不得不承认,银獴确实有点能力,能帮他办到不少事。
除了——
想到什么,臤爵不由咬了一口碎牙,脸色登时铁青。除了上次比试枪法,他没想到银獴会输给洛尔若身边的区区一个保镖。
那个男人……
究竟什么来头?他可不信,洛尔若身边的那群废物保镖能有这般能耐。
银獴笑,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让人住摸不透的姿态,此刻只道,“少主,我就先回去了。等会,还要去一趟先生那里呢。”
一搬出他父亲名号,臤爵顿时没了气势,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那位强势的父亲。
“滚吧滚吧。”
银獴瞥他一眼,隐晦又垂下眸,转身时,男人眸底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