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的低喃自耳边响起,云栀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刚刚的反应,应该没有很慌张吧?
云栀在心底小声嘀咕,她本以为云若薇会继续追问下去,却不想后者只是轻笑一声,旋即抬起手,将她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撇到耳后。
“逗你玩的,瞧把你吓的。”
“不逗你了,咱们好好听听,我小姨的聘礼到底有哪些。”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师姐,云若薇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抚平了云栀的心绪,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
她有些好奇地探出头,一双茶眸亮晶晶地看向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小姑娘的视线,他漫不经心地掠过一眼,幽深漂亮的桃花眼抬起,直直对上云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目光。
“云爷爷稍等。”
他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待话说完,云淡风轻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一拍。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响,仅仅一瞬,一众抬着厚重红木包厢的仆从从外面鱼贯而入,仆从皆着素色短衣,唯有两旁夹道而入的侍女身着粉衣,有条不紊地捧着尺寸稍小的紫檀木宝盒进来。
偌大的正厅顷刻变得拥挤,沈怀州稍行歉礼,道:“抱歉,小辈暂借云府正厅一用。”
少年语罢,便退到一旁。
彼时,一位身着深青长袍的瘦高老者从后面挤出,他腰悬玉牌,那玉牌上面,分明写着何千二字。
“这是...?”
云苍涯原有不解,他疑惑出声,恰逢那瘦高老者抬头,其对上云苍涯的视线,便“噗通”一声,冲着他跪行大礼。
“沈家何千见过云老先生。”
何千声音偏细,此时一拉长,莫名有些嘶哑刺耳。
然而,也就是这一声,直直唤回了云苍涯尘封多年的回忆。
“何千...何千,你是沈万辉最喜欢的那个管家。”
“哈哈,我见过你,十几岁的时候,沈老头让你偷偷给我送过糕点。”
“起来吧,何千,你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
何千仰头,他望着云苍涯日渐苍老的容貌,心头莫名有些酸涩。
他连连起身,正想说些什么,云老爷子便抬抬手,道:“其他不用多说了,让我看看,聘礼究竟有些什么吧。”
“毕竟,我云家的儿子,也不是白娶的。”
一旁坐着喝水的云明飞没来得一呛,他不受控制的咳嗽几声,众人关切的目光纷至沓来。
云明飞顿觉无所适从,他别开脸,清了清嗓,尴尬道:“别看我啊,你们有啥说啥。”
何千呵呵一笑,恭敬道:“好的,云老先生,云三爷,既然您二位都发话了,那我就开始了。”
他有条不紊地取出袖中的白金色卷宗,缓缓将卷尾铺开。
“哗。”
何千一个没拿稳,墨色的卷柄从手中滑落,长长的卷布哗啦一声,连绵铺了数十米。
何千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侧头观察云苍涯的神情,后者却没有半点生气的痕迹,他笑眯眯地点头,道:“别紧张,你报你的。”
云苍涯笑得格外慈祥,云明飞光是看着,便觉得有些瘆人。
不是。
他爹这是真高兴?
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要嫁出去了喂!
他爹都不着急的吗?
云明飞在心中腹诽一阵,云老爷子不仅丝毫不察,反而还期待起来。
何千兢兢业业地道了声好,随即便扯开嗓子,高声宣读起来。
“第一礼,稀有紫灵石三百担!”
何千扯着嗓子喊完,旁边的素衣仆从便放下手中沉重的宝箱,相视一眼,齐齐将宝箱掀开。
刹那间,无数梦幻绮丽的紫色柔光从箱中直直射出,家丁仆从们默契垂手,将悬挂在腰间的护目灵镜取出,不疾不徐地戴到眼前。
云栀看着众人整齐划一戴墨色灵镜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侧过脸,看向退到自己身边的清朗少年,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三师兄,你们沈家...嗯,都这么有特色的吗?”
云栀生怕自己说的不够礼貌,酌情半晌,适当加了半句:“...嗯,还挺多金的。”
稀有紫灵石,只要一颗,便能顶一万颗寻常用来交易的普通灵石。
这三百担....云栀默默在心中数了数。<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一担五十公斤,三百担,足足有一万五千公斤。
好家伙,这么一算下来,稀有紫灵石应该也能变得不稀有吧。
喔,也不能这么说。
云栀想了一下自家阿娘堆在东玄玉中的各色稀有灵石,默默地收回了手指。
咳咳,她阿娘好像更有钱。
“这不是从沈家库房中出来的。”
沈怀州余光望着表情丰富的云栀,淡淡解释道:“小姑姑聘娶郎君,用的都是她的私库。”
云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脑门一抽,冷不丁问道:“那三师兄,你小姑姑是做什么的?是剑修吗?”
话一出口,云栀便恨不得给自己的嘴来一巴掌。
众所周知,寻常剑修都比较穷,这穷,并不是说剑修灵石赚得少,而是做剑修的平常都喜欢锻造灵剑,亦或是购入称手的崭新灵剑。
锻造费,购置费,加上平日打打杀杀所需的医药费,剑修常常会入不敷出。
问剑宗还算是底子丰厚的剑宗,这些年来,纵然弟子越来越多,宗门里也没有一个因为锻造灵剑而吃不上饭的。
只是,相对于其他丹修、药修而言,剑修实在是太过贫穷。
云栀眼巴巴地盯着沈怀州。
许是她目光太过炙热,沈怀州不得不答:“我不清楚,我只知晓她剑、器、丹、符各有涉猎,若是没记错,最主要的是器。”
云栀嘀咕:“器修?是锻造法器和灵剑那些的吗?”
沈怀州道:“是。”
云栀恍然大悟:“那我就明白了。”
“师兄,你说等我忙完,我去东南的千重楼去拜师学艺怎么样?”
沈怀州眉心跳了跳。
他深深地盯了云栀半晌,才收回目光,缓缓道:“那你估计会被咱们师父丢到宗门后山的明净湖里。”
云栀明显被唬住,她往后缩了缩,弱弱道:“有那么夸张吗?”
“师父很宽宏大量的。”
沈怀州没有停顿,几乎是冷哼出声:“那你不妨去试上一试。”
“叫了其他宗门的师兄,就别唤自家宗门的师兄了。”
云栀扬起脸,悄悄地瞥了一眼沈怀州乌云般黑沉的脸色,慢吞吞地回道:“喔——”
“那我不去了。”
云栀刻意拖长,尾音甚至还有些上扬。
她小幅度地挪到沈怀州身边,然后抬起手,戳了戳沈怀州的手心。
“多大点事,瞧把师兄气的。”
低低的嘟哝声入耳,少年脊背绷直,他沉着一张脸,缓缓抬起手,不动声色地将云栀作乱的手指推开。
“云家妹妹慎言。”
“出了问剑宗,你我不是师兄妹。”
“你理应唤我一声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