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春楼简陋的囚室中,吊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披头散发,身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鞭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直接昏死了过去。
哗啦——
一桶冷水当头浇落,那两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花娘,就像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口中呜呜叫个不停。
花娘手持皮鞭靠近其中一名老者,眼神阴戾地道:孙婆,放走那个臭丫头的护院被我杀了,念你年纪大了,又是怡春楼的老人,本想让你在怡春楼养老善终的,可你也知道不守规矩的下场。
孙婆张了张嘴,嘶哑着嗓子道:冤枉,老婆子冤枉啊
花娘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皮鞭交给身旁的撅丁,冷声道:给我往死里打!
是!
那个撅丁接过皮鞭,撸起袖子,扬鞭抽打在孙婆身上,他每挥动一鞭,就传来一声瘆人的惨叫,只是那惨叫声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没了一点声息。
那个撅丁收回带血的皮鞭,对花娘拱拱手,道:妈妈,人已经咽气了。
花娘转眸看了一旁的莲儿一眼,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无论是谁放走了那个臭丫头,都不用重要了,背叛怡春楼的人都该死,这个人也不用留了。
莲儿眼睁睁地看着孙婆惨死在自己面前,还没回过神,自己也要被活活打死了,急忙用力挣扎了起来,她还不想死!
那个撅丁高高扬起了手中的皮鞭,正准备执行花娘的命令,却被一声娇喝打断了:鞭下留人。
花娘转头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竟然是逃走的那个臭丫头自己跑回来了。
方昭径直越过花娘,走到莲儿身边,在她身上轻点了几下,又悄悄将一枚疾愈符拍入了她的身躯之中,才徐徐转身看向花娘。
你
这些人并不知道我偷着溜出去了,是妈妈错怪了他们。
可是
方昭抢过话头,道:妈妈想一想,如果我真想逃走,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来吗?
花娘被气得直瞪眼,可只要人回来了,她也不想再追究责任了,毕竟长公主吩咐过要好好关照这个臭丫头。
你倒是口齿伶俐!
花娘走到方昭身边,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孔,这个丫头虽然心生反骨,却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动人,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
你可想通了?是回前院接客,还是在后院继续洗刷恭桶?
方昭低眉垂目,屈膝给花娘施了一礼,道:妈妈,小昭愿意回前院接客。
花娘神情一怔,之前还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宁可做又脏又累的粗活,也不愿意接待客人,怎么突然想通了,这样也好,免得自己浪费口舌了。
既如此,今晚我就安排人给你破身
不过,小昭只愿服侍一位客人。
什么?
方昭抬眸看着花娘,一字一顿地道:小昭只服侍一位客人,那个人就是大皇子慕容轩。
花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想服侍那个瘸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花娘赶忙止住话头,轻咳了一声,厉色道:你以为当今圣上的皇子殿下是什么萝卜白菜吗?你想见就能见?
大皇子会见小昭的。
方昭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花娘,道:妈妈只需将此物交到大皇子手中,说这块玉佩的主人想见他一面,他自会来见小昭的。
花娘接过玉佩一瞧,这块玉佩通体洁白,莹润无瑕,中间镂空雕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蛟龙,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这
方昭见花娘面露迟疑,接着道:这对妈妈而言,没有任何损失,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花娘收起玉佩,深深地看了方昭一眼,这个小丫头总能令她感到吃惊。大皇子品行端正,从不踏足烟花之地,她若是有办法笼络住大皇子的心,对花娘而言,的确多了一条退路。
姑且信你这一回,要是大皇子到时候不来赴约,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推脱。
方昭对花娘躬了躬身,指了指身后的莲儿,道:妈妈,既然误会解开了,此人能不能交由小昭处置?
花娘看了看那个满身伤痕的婢女,嫌恶地道:人都快死了,随你便吧。说完就带着那群撅丁护院们仰首阔步地离开了。
方昭见花娘走远了,才上前解下那名婢女,一脸关切地道:莲儿,你没事吧?
莲儿摇了摇头,张开嘴,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姑娘都逃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能只求自保,置你的安危于不顾,更何况,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想起穿着大红喜服的方宸穆,方昭缓缓垂下了眼眸。
莲儿苦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就因为长得丑,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愿相认,还把她卖到了怡春楼这样的地方,做一辈子苦役。
莲儿,你愿意跟着我吗?虽然不能保你大富大贵,却能让你衣食无忧。
莲儿布满血丝的眼底慢慢有了神采,抬起头看向方昭,道:姑娘,你愿意将奴婢留在身边,不嫌奴婢长得丑?
方昭摇了摇头,轻笑道:你现在一点都不丑。
莲儿跟着笑了笑,是啊,她现在一点都不丑了,多亏了眼前这名女子神奇的医术。莲儿跪在方昭面前,给她磕了一个头,道:奴婢的性命是姑娘救下的,奴婢愿誓死追随姑娘!
你身上的鞭伤未愈,快起来。方昭忙将莲儿扶了起来。
大皇子慕容轩收到那块玉佩的时候,神情有些激动,连日来他一直在派人寻找驿站里那对兄妹的下落,那个容貌标致的妹妹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对兄妹就是神武将军的后人。
慕容轩将那块玉佩攥在手心,对身后穿着绛色麒麟纹官服的男子道:孙樾,快去备马,本王要去一趟怡春楼。
孙樾听了慕容轩的话后,身形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个跟头,他没有听错吧?一向洁身自好温文尔雅的大皇子,竟然要去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