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程境凌寒暄过后,李金生又将目光投向王蛇,笑呵呵的主动招呼道:“小蛇也在呢。”
“李缉事,”王蛇随意地拱了拱手,寒暄道:“昨天还没在卫里看见你,今天刚回来吗。”
“嗯,”李金生点了点头道:“早上刚从郭家沟回到卫里,正在缉捕房跟袁缉捕汇报工作呢,就听见古老邀请袁缉捕来喝酒。听说有好酒好菜,我这不就厚着脸皮跟来了,呵呵。”
其实按原打算,古今来确实没想叫李金生,他们两人也素来没什么交情。只是李金生跟袁旭林汇报工作时,恰巧碰上了。
古今来想着他以后是程境凌的上级领导,正好让程境凌提前认识一下,便顺便把他带来了。
李金生也知道自己是临时被加进来的,但他会做人会说话,只说自己是主动厚着脸皮前来蹭饭,不让古今来和程境凌尴尬。
“来,来,往里面坐,坐下说!”见大家都进来了,古今来便携着程境凌开始招呼几人落座。
程境凌注意到,包括袁旭林在内的几人跟王蛇打招呼时都很客气。
按理来说,这里除了他以外,就是王蛇职位辈分最低,但大家对待他却好像平级一般。
不知是因为王蛇实力高能力强的原因,还是他背景不一般?
几人入席落座,坐在主位最上方的,不必多说就是古今来了。程境凌坐在他左边,身旁是王蛇。古今来右侧则是依次坐着袁旭林、白山、王鹏超、姜志辉、李金生几人。
确定好位置后,程境凌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去灶房将剩下的菜全端上桌,桌上几人则先各自闲聊着。
这里面地位最高的,就是金衣缉捕袁旭林了。
袁旭林身材高瘦,秃顶有些严重,小鼻子小眼睛,跟古今来差不多的年纪,但精气神看起来却比古今来要好上不少。
城卫军典营白山是个矮胖的中年,香肠嘴,左脸到耳根处有一道长疤,皮肤黝黑,四肢粗壮,肚子微微隆起。
袁旭林、白山和古今来三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不时就响起一阵哄笑声。
旁边王鹏超和姜志辉两人则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两人的表情严肃,应该是说着工作。
典狱司司狱王鹏超身材高壮,跟白山一样的黝黑皮肤,但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有正气和威严。
府衙左事姜志辉则是一介文弱书生打扮,皮肤白皙面容俊逸,一缕短须垂在胸前,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常含笑容,一眼看去就是个颇为和善之人。
坐在桌尾的李金生跟王鹏超、姜志辉几人不熟,与古今来和袁旭林又隔得太远,一时间和谁也搭不上话。
好在对面还有个王蛇,两人隔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倒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刚好要去端最后两盘菜的程境凌赶忙去开门,只见已经换好衣服的白芊芊和刘清研一大一小两位美人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白芊芊换了一身素白色锦裙,头发重新梳成了垂月簪,脸上只是轻施粉黛便已足够惊艳,亭亭站在青灰色的小巷中,就如一朵盛开在淤泥上的白荷花,迎风摇晃。
“大哥哥,我又回来啦!”刘清研开心地跟程境凌打招呼。
“欢迎研研,”摸了摸刘清研的头,程境凌又看向白芊芊,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快请进吧,白姨,爷爷他们刚到。”
“嗯。”
轻轻应了一声,白芊芊牵着刘清研,缓步走了进去。
随着白芊芊的到来,本有些嘈杂吵闹的餐桌逐渐安静下来。
袁旭林几人皆是看向白芊芊母女,露出和蔼的笑容,同时又悄悄关注着古今来的反应。
走到餐桌前,白芊芊曲身一福,对着众人柔声道:“芊芊见过各位叔伯、大人,古叔叔,好久未见了,身体可还安好?”
白芊芊对视上古今来的目光,古今来此时已经是眼含热泪,看看白芊芊,又看向刘清研,颤抖着回应道:“好……还好,芊芊,这就是研研吧,我……”
“研研,这就是你爷爷,叫爷爷。”白芊芊低头对刘清研说道。
“爷,爷爷……”刘清研半个身子藏在白芊芊身后,瞪着懵懂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古今来,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哎!乖孙女,快上爷爷这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古今来应了一声,喜悦地张开手让刘清研过去。
刘清研犹豫了一番后,却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白芊芊牵着刘清研的手,走到了古今来身边。
古今来用自己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刘清研白嫩的小手,眼泪终于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实仔细算来,古今来是刘胜的义父、刘清研的爷爷,按理说,白芊芊也应该叫他一声父亲的。
但因为白芊芊的父亲跟古今来是至交好友,古今来可以说是看着白芊芊长大的,白芊芊从小便叫古今来叔叔,连刘胜都是后来古今来给白芊芊介绍的。
所以,即便之后刘胜认了古今来为干爹,白芊芊仍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叫他古叔叔。
已经近八年没见面,是叔侄却又情同父女的两人,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也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出丑,于是场面一时间便有些沉默下来。
此时,程境凌正好端上了最后两盘菜摆在桌上,一桌十六个菜便算齐了。
“白姨坐啊,”拉开王蛇旁边的两个椅子,程境凌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出声邀请道:“来,坐这。菜都上齐了,赶紧吃吧,都给研研饿坏了。”
安排白芊芊母女坐下后,程境凌提起酒壶开始挨个倒酒。
最后,忙活完的程境凌终于落座,看向了古今来。
今天虽然是程境凌张罗操办的酒席,但说到底还是古今来的主场,在场辈分最大的也是他,于情于理第一杯酒都应当是他来提。
见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古今来也不怯场,微微颤抖的手端起酒杯,朗声道:“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古今来的好朋友,虚的咱就不说了,就两件事。第一件事,老古我认了个干孙子,程境凌!”
说到这,古今来伸出另一只手比向了程境凌,程境凌也顺势举杯,敬向众人。
然后古今来继续道:“我们俩都是孤苦伶仃的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今后就跟亲爷孙一样,要彼此依靠。若以后我孙子遇到什么难事,还请各位好友看在我老古的面子上拉一下、帮一把,老古我先在此谢过了!”
说完,古今来便举杯一饮而尽,程境凌跟随同饮。
“古大哥说话还是这么直白敞亮!放心,你的孙子,就是我的孙子,凭咱们俩的关系,没二话!”
“古老,没问题,以后咱们就事儿上见!”
“境凌这个侄子我认下了,古老您放心!”
桌上其他人也都很赏脸,共同举杯饮下了第一杯酒。
程境凌起身依次为众人把酒再满上,走到李金生旁边时,李金生跟他又要了一瓶酒,笑道:“境凌快回去坐吧,不必起身伺候局儿,我们自己倒酒就好。你去那头,顾好古老和袁缉捕就行,这边交给你李叔我,肯定替你照顾好了!”
说罢,还轻拍了一下程境凌手臂,示意他快坐回去。
待程境凌回到座位上后,古今来才再次举杯道:“第二件事,就是老古我过去因为一些难以挽回事,这些年一直躲起来,不敢出门,固步自封,做了胆小鬼!冷落了各位老友和亲人,还请大家原谅则个!第二杯老古我干了,算是给各位赔罪!行了,大家开始吃菜吧,看看我孙子的手艺如何!”
话音落下,古今来又是一杯酒饮下,随后带头吃了口菜。
大家同饮一杯酒后,纷纷跟着动筷,酒桌上的气氛瞬间热切起来。
程境凌惦记着刘清研说想吃鱼,便先用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刘清研的餐盘里,接着又给古今来夹了一块。
“谢谢大哥哥!”刘清研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鱼肉,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古今来蘸了蘸料汁后,将鱼肉送进口中,咀嚼了几下后,满意地点头道:“不错,新鲜的跃渠麟,好多年没吃到过了。料汁是芊芊配的吧?我一口就尝出来了。”
“是,白姨一大早就来帮忙了。多亏了她,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准备不了这么丰盛。”程境凌回应道。
白芊芊没有居功,摆手道:“算了吧,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跟着洗洗菜、备备料,都是些杂活。菜都是境凌炒的,味道真不错,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在座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见多识广,但此刻桌上很多菜竟然都没见过。
袁旭林举起筷子向一道颜色金黄诱人的菜夹去,本以为是道素菜,放入嘴中后,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满嘴留香,酥脆外表下竟是香嫩的肉块。
他不禁眼前一亮,指着这道菜对程境凌问道:“小程,这道菜叫什么?是怎么做的?老夫竟是从未吃到过。”
程境凌看了那道菜一眼,笑着回答道:“这叫锅包肉,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味道还行吗?”
锅包肉自然不是程境凌发明的,是他在某个世界代练时顺道学来的。
但此界没有人会,他是首创,那他说是自己发明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反驳。
众人闻言一愣,看向程境凌的目光皆是有些惊讶,只有早就知道此事的王蛇和白芊芊表情没有变化。
白山显然是餐桌上的老饕了,十分享受口腹之欲,天南海北的奇珍美食基本都吃过。平常时出门赴宴,基本都是喝酒多,吃菜少,酒楼餐馆的饭菜早就已经吃腻了。
可今天餐桌上,好多菜都是白山见都没见过的。
挨个试着入口,味道又都十分新奇好吃,此时酒刚喝两杯,菜却已经吃下去不少了。
听到程境凌回答袁旭林的话后,白山用筷子指了指桌上他没见过的菜,不敢置信地道:“这些菜,都是你研究的?”
“是,”程境凌微笑着,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以前吃不上好的,就馋。看他们做饭我就跟着学,自己研究,瞎捉摸。然后就研究出了这些菜,都是按照我自己口味来的,还是第一次请别人吃,之前我还害怕不合各位长辈口味呢。”
“好吃好吃!”
白山又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就你这手艺,开个酒楼,肯定是天天爆满,没想到你还是个厨艺天才。”
相比于这些粗鄙武夫的狼吞虎咽,姜志辉吃相就文雅许多,细嚼慢咽的,但亦是称赞道:“确实不错!白典营说得对,以境凌你的手艺,若是去开个酒楼,绝对能日进斗金!”
“我说你们行了啊!”这时袁旭林出声了,打趣道:“境凌以后可是我们缉武卫的中流砥柱,你们竟然撺掇他去开酒楼?他去开酒楼了,我们缉武卫损失了个人才,你们谁能补?”
“哈哈哈,袁缉捕说得有道理!”
“是我们失言了,自罚一杯!”
酒桌上一片欢快的气氛。
但听到袁旭林的话后,王蛇却是十分认真地道:“境凌去开酒楼确实是屈才了,以他的天资,日后在武道上必有一番成就。你们还不知道吧,境凌无人领路,是自己偷看护卫们习武,瞎捉摸着修炼,练出气血踏入的武道。而且他还天生神力,筋骨之强横远超同境界武者。如此天资,只要不习武,不管去干嘛都是浪费人才。”
哦?
自己瞎练,就能练成武者!?
如果这句话不是此时此地由王蛇口中说出,而且古今来也跟着一脸赞同且得意地点头,几人必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这回,众人看向程境凌的目光比刚才还要吃惊讶异,包括白芊芊。
白芊芊早就猜到程境凌的武道天赋肯定不凡,却没想到会如此天资纵横!
成为酒桌上的焦点,程境凌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挠头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