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晦涩难懂的题目,被傅盈画上这几条线以后,二丫立马看出了头绪。
顾不上别的,二丫埋头开始做题。
傅盈就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看到解题过程就知道二丫是真的会做了。
只要计算不出错,结果就不会错。
这时,她隐隐听到堂屋那边传来声音。
傅盈把粥端着手上,走到半路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又回房间去把拐杖拿上了。
堂屋果然有外人。
一个老头坐在那里,身边站着几个中年男人。
傅盈记性好,记得他们就是昨天围观的村民,就是那个老头没有见过。
傅娟坐在另一边,又在抹眼泪。
傅盈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有这么多眼泪水的。
“小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自己说说,这事是不是傅家理亏?
我估计梁家马上就要来人了,那一家子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到时候村里肯定是不得安宁,你好好想想这事怎么办。”
傅娟很是手足无措。
“陈叔,是梁武他非要二丫嫁人,这事……”
“行了,先不说梁家是好心还是坏心,二丫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可是梁武昨儿晚上就被警察带走了,就冲这个,你们家就不占理。”
傅盈听了个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至于这个陈叔,应该就是那个跟吴翠翠本来有婚约的陈村长了。
刚想到这里,就见吴翠翠从另一边的进了堂屋。
“陈大哥……”
傅盈站在那,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该怎么才能让吴翠翠知道,我见犹怜这个词,真的不适合老年人。
其余几人看得出也是受不了吴翠翠这个调调。
村长倒是最淡定的一个。
傅盈原本还猜想,这两人不会还有什么龃龉吧。
不过村长眼里似乎只藏着一些得意。m.
也是,反正傅盈是看不出吴翠翠身上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地方。
大约就是当初被毁了婚,让这位村长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所以才跟傅家过不去。
“妹子,不是我说话吓唬你,梁家那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家子无赖,你们把梁武送进警察局,梁家怎么会老实哦。”
吴翠翠抹着眼泪过来,坐在村长的对面。
“陈大哥,这事真的不怪我,孩子们的姑奶来了,她毕竟是长辈,又是傅家人,我在这个家,说话不顶用啊。”
“这事我听说了,不过这是你们傅家的家事,我是不好插手的,毕竟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
傅盈觉得,这老头说话,有点婊里婊气。
两个老人家的话开始变得有些暧昧之后,周围的人更看不下去了,几个人都把头偏到一边去抬头望天。
傅娟推了一下吴婆子的肩膀,小声嘀咕:“姆妈,您在村长面前说些什么呢!”
伤春悲秋的情绪被打断,吴婆子情绪就上来了,反把傅娟推到一边。
“我说什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听我的话,现在惹了事,还要怪我这个老婆子?”
吴翠翠这个时候说话,就不及刚才那样那受委屈的样子了。
傅盈还是更看得惯她现在这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你陈叔的话你刚才也听见了,这事我们家肯定不能不管,你的待会带二丫去一趟,跟警察解释说都是误会。”
傅娟当然不乐意,可是被所有人用眼神逼着,她也没有办法。
正要点头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嗦粥的声音。
众人一起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傅盈站在门后,一手拐杖,一手端碗,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然后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整个动作都很慢,但屋子里的人没一个说话的,就静静的看着她。
傅盈则看着吴婆子,问道:“你说说看,误会在哪?”
其实傅盈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听在吴翠翠的耳朵里,就是在责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村长在这里,吴翠翠说话都硬气了一些。
“她姑奶,你也看见这事已经闹大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情了,你在家里怎么做都无所谓,你是长辈,我尊重你,但是现在陈大哥来了,你不能再……”
傅盈摆摆手,打断了她的矫揉做作。
“我又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我就是问问,你在瞎激动什么。”
不阻止?
吴翠翠才不信她的鬼话。
她要是能想明白,为啥还让二丫报警?
肯定是被村长给吓到了。
还以为城里来的多了不起呢,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就会在她这个孤苦老婆子面前作威作福。
“那就好说了,待会就让小娟跟二丫去一趟,把梁武给带回来。”
“可以。”
傅盈回答的很干脆。
别说是吴翠翠,所有人都惊讶了。
昨天那个那拐杖打人的凶狠老太太,看起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啊。
村长有这么大威慑力吗?
傅娟则是又惊讶又难过。
原来姑奶也不能真的帮助她。
二丫难道只能退学嫁人了吗?
傅娟再不情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准备去后院叫二丫。
“小娟去了警察局,要怎么跟警察说呢?”
傅盈突然悠悠然的再次开口,说完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粥。
“这有什么难说的,”吴翠翠很是理所应当的回答:“本来就是家事,没必要麻烦警察。”
傅盈准头看着村长:“您也这么觉得?”
陈荣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威望极高,平日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但是现在,被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妇看着,他竟然会不自觉的眼神闪躲。
傅家这姑奶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阿翠妹子说得直白了点,但道理就是这么回事,让小娟带着二丫去销案,把人带回来就行了。”
傅盈没有立即回答,环绕屋子里的人看了一周。
竟然所有人都觉得是这样。
“哎……”
傅盈叹了一口气,那半碗粥是怎么都喝不下去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地方的人,真是从上到下,都这么愚昧无知。
傅盈的神色突然就严肃起来,整个堂屋的气氛就因此而冷峻起来。
她一字一句的反问所有人:“谁告诉你们,这只是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