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干啥啊?”
傅盈把门关上,让吴婆子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教教我,红包该给多少合适?孩子们给我拜年,我要说些什么。总之这方面的礼节,你懂的多,都说说。”
吴婆子听完,诧异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合着,她觉得傅盈紧张并不是错觉。
等缓过来,吴婆子没忍住笑了:“他姑奶,我知道每个地方的讲究不一样,但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你是长辈,以前是咋过的现在就咋过,应该是我们顺着你。”
傅盈看了吴婆子一眼。
侄媳妇现在真是越来越懂事了,说话怪窝心的。
可是……
“上次好好过年,还是八九十年前,太远了,我记不得了。”
傅盈没有说的直白。
以她的记忆力,不可能记不得。m.
可是那时候她还是沪上豪门的千金,她又是家里的晚辈,那些礼节在这里都不适用。
“啊?”吴婆子再次震惊。
傅家那么穷,到了过年的时候也不敢马虎。
孩子姑奶看着这么有来头,咋可能不好好过年呢?
“那你这几年到了春节都是怎么过的?”
傅盈想了想,认真回答:“早几年大多是安排出国访问,等满世界跑完,差不多也过完年了。
后来年纪大了,他们不放心,我就在参加国宴就行了,有时候兴致上来,也会去春晚现场看看。至于其他的,我觉得都挺无聊,还不如待在实验室里,有学生来看我就一起吃顿饭。
哦,说到这个,学生来的时候我也会给他们红包,但是建国他们是家里的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你说要给多少才符合礼数?”
傅盈语气平静的说完,继续陷入苦恼。
有些知识,真不是看书就能学来的。
吴婆子盯着傅盈,嘴巴再次合不拢。
出国访问,国宴,春晚现场。
对她来说遥远的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在傅盈嘴里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她也明白了。
傅盈不是不过年,而是她的年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只是她第一次过乡下的年罢了。
吞了吞口水,吴婆子还是耐心的给了解答。
“礼数方面没什么特殊的,而且我也说了,你是长辈,就更不用拘泥了。
至于红包,说到底就是图个喜庆,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说给多了就比较有面子这回事,一两百就不错了。”
“这样啊。”
傅盈松了一口气:“我把红包包好了就下去。”
吴婆子点点头,起身离开。
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他姑奶,你这衣服在哪买的,怪好看的,明年过年我也整一件。”
傅盈低头一看:“不是买的,每年参加各种活动国家都给发新衣服,去年国宴我没去参加,所以衣服还是新的。”
得,吴婆子彻底死心。
只能到时候买件差不多的过过瘾算了。
傅盈下了楼,傅娟他们都已经等着了。
这回吴婆子如愿成了家里主持大局的人。
“今年你们姑奶第一次在家过年,做小辈的不能失了礼数,拜年不能随便,跪拜还是要的,小杰你们是孙辈,磕头也不能省。”
说完就让傅盈上堂屋主位。
吴婆子自己也是傅盈的晚辈,只是她这把年纪,跪下比较困难,就只是鞠躬拱手。
等她说了拜年的祝福,正要走开,被傅盈叫住了。
“既然你也是晚辈,拜了年自然要有一个红包。”
吴婆子有一瞬的傻眼。
她没想到自己活到这个岁数,孙子都成人了,还能收到长辈给的红包。
当年她进了傅家,成为母亲,后来又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整个傅家的生活。
她以为自己的下半生,就只能是付出,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孩子。
结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长辈,让她还可以当一回孩子……
“谢谢……姑姑。”
在此之前,吴婆子还没有如此正式的称呼傅盈过。
傅盈笑了笑。
之后从傅建国开始,一一过来给傅盈拜年。
傅家所有人都忘记,上次团聚这么多人的年是什么时候了。
吃了午饭,按照习俗要去祭祖扫墓。
在傅合泽的墓前,吴婆子有些伤感。
“你们爹不争气,要是他还活着,也能看看咱家的好光景。”
气氛到了,傅盈思绪也控制不住。
不能奢望傅家人都跟她一样长寿,再见到两个弟弟妹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是不知道在她闭眼之前,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后人。
可惜她让人打听了这么久,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哎……
曾经她一心为国,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如今在亲人身边,她才知道自己缺失亲情太久了,想要弥补,却要开始担心时日不多。
难为她活了这么久,很多东西都已经看淡,这一刻却突然有了对死亡的抵触。
好在伤感只是一时的。
过年的喜庆才刚刚开始。
下午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一家人就去了庙会。
小地方的庙会这几年是一次比一次冷清,原本想搞成商业化也没有带起来。
本地人越来越不重视,外地人也没有谁会为了个庙会专门跑到这个穷地方。
但是孩子们还是玩得开心,傅卫军俨然成了孩子王,给他们买了满手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认识的人都热情的跟傅家人互相拜年。
“娟子?”
傅娟听到有人叫自己,顺着声音看过去。
“丁姐?新年好啊,你们家也来庙会玩啊。”
丁姐婆家跟梁武在一个村子,傅娟跟她也就只是个认识的程度。
所以原本只是打算打个招呼就走。
结果丁姐让丈夫带着孩子先去玩,自己则走了过来。
“娟子,你跟梁武真的就不过了?”
傅娟扯了扯嘴角:“丁姐,我们离婚了,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还说什么过不过的。”
“你们两口子不过,他家里的老人你也不管了?好歹婆媳一场,大过年的还是回去看看吧,老人家一个人怪可怜的。”
傅娟没有接话。
丁姐却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说的不妥,继续一幅悲天悯人的语气:“老太太年纪大了,儿子不在身边,手里也没几个钱,亲戚们又咋可能尽心照顾,
就说这次过年,她一个人连年货都备不下来,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娟子,我也知道你在梁家是受了委屈的,可是谁家婆媳没点事呢,做人还是要存点善心才是,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