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之下，燃火的巨树缓缓倾斜，整个躯干发出山崩一般的碎裂声，伴随着的则是类似爆炸一般的蹦散出去的大量树皮碎片。
树冠在燃烧，汹涌的火焰带来的热量像是在这西州之上又出现了一轮太阳。
“果然，让事情按照别人的意思去发展，并不是我的风格啊。”
山岳般的巨树在倾斜一段距离后，开始自中心位置折断，因其所引发的爆炸产生了阵阵雷鸣一般的响动，向方圆十万里外无序的迸发。
地脉古树要倒了！
如所有巨物一般，哪怕它足够坚硬和结实，可在倾斜的状态下依旧无法承载自身的体重！
伴随着一声巨响后，十级地震那足以撕裂地壳的强度，开始以西州为中心点向外蔓延，且这一恐怖现象一直对撞到天断山脉才算有所平息。
站在高空俯视，这真的就是很写实的一座山脉塌了。
不是山峰，而是山脉！且是那种通天的山脉！
巨大的地脉古树之倾斜，哪怕是以玄天界这种超巨形星体来论，亦是一种小幅度改变星体外貌的变化，这一刻不要说是东玄州，就是其他大洲之上的长生者亦是感应到了这里所引发的变动，且向这边投来诧异目光。
“这树怎么倒了，大罗的人不是说要这株树自燃么，这是改主意了？”
“地脉古树居然倒了嚯，那这块西州怎么办？没了地心岩浆的洗礼，这片地方想恢复元气怕不是得大几千年才能治理下了！”
“好家伙，我当初就说地脉古树养不得，果然出岔子了！”
“恒通老贼你闭嘴吧，这些年下来因为有地脉古树帮忙担着灵界那边的压力，咱们这些人的晚辈可是好受了不少，眼下大罗道地出了问题，你不能放下筷子就骂娘.”
“好好好，它大罗道地天玄第一，恒通我得承一妙那老女人的人情行了吧。”
“所以，西州怎么办？”
“好好的怎么就倒了。”
一群长生境强者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既把意志凝聚在西州上空四处巡视。
他们发现陈知行了。
没在乎。
哪怕其中一部分人利用一些小手段，察觉到地脉古树之所以会倒塌，就是陈陈知行推到的，依旧没人去在乎他。
开玩笑！
若是大罗道地真的打算按照原计划来的话，下面这小子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摸到地脉古树边儿上？
这小子之所以能成事，不过是大罗道地放任不管，甚至还有可能在暗中推动。
如若不然，像是地脉古树这种危险玩意的旁边，无论怎样都会有两名长生境驻守，不可能说是放任外人靠近。
所以。
大罗道地究竟要做什么？
有外来长生境感到好奇，在盯了一会儿后，却是被下方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呃他在做什么？”看到陈知行竟开始顶着毒火侵染的站在地脉古树旁边，似乎是在布置一些阵法，有长生境终于忍不住开口。
“在布置送葬，嗯，大概是个没传承的小世家出身，没得到过祖辈的赠与，想要借用地脉古树去探查灵界的虚实。”有阵法大家给出回答，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怒。
其余人闻言，也是感到欢乐。
如他们这般出自各大传承的长生势力，对于灵界点燃将死之人灵体的仪式已经有了足够的领悟.至少看出逻辑顺序了，不至于对于这种规矩一无所知。
至于说真让他们领悟出什么来，也不现实。
虽说能修行到长生境的修士，悟性和天赋就没一个差的，可这种不差（70+），和开了挂的逆天级悟性（100+）之间的差距，真就很难去弥补。
特别是在领悟法则方面，真的就是一百个人才领悟百年，都不一定赶得上一個天才花费一天时间悟道的东西深奥。
不过遇到这种好事儿，一些人还是动了心思。
哪怕下面的西州还在地脉震动，毒火盛行，依旧有不少长生打算把下面这一幕保留在意志里一段时间，等下次有时间来东玄州时，找化羽仙尊通融一二，在把这一份记载了珍贵画面的意志收回去。
嗯，哪怕是他们这些传承悠久的长生，想要进入东玄州又或者从东玄州带走点什么，都需要看化羽仙尊的脸色。
是真的打不过啊.
“嘘，快看，他要开始了。”
“好家伙，地脉古树这么大一个灵体，哪怕是个壳子，也够烧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了吧，这么长的时间，哪怕是头猪也能看出点什么来！”
“想什么呢，灵界是什么尿性你心里没数？你体量越大，它烧的越快！”
“哈，这还讲不讲道理了！”
“灵界什么时候跟人讲过道理，你当你是那位不朽帝尊？”
“我要是帝尊，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宰了！”
“你也就嘴上说说”
“伱们两个小声点，这是公共频道！”
“快快快，都别舍不得，意志结晶赶紧准备好，那小子要开始了。”
“好家伙这火苗够大的啊，灵界里面那群怪物，真的是一点漏洞都不给咱们钻，就这么烧下去的话，体量这么大的地脉古树，也就一天就能烧空吧？”
“你以为。”
实际上闲聊时，这些人心里也很好奇，为何西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本土势力的三大圣地都没有派人来探查。
不过既然没人来，他们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的去通知。
伴随着树干上出现的无序火种点燃古树灵体，炽金色的火光开始在陈知行眼前燃起。
知识。
在火光燃起的一刹那，大量有关灵界规则与秩序的知识，就开始自这一次灵界盛大的收割中不断被陈知行的悟性提取，转换为他现在能够理解的知识涌入他的脑海。
比如这金色火光的名字‘业火’。
又比如其燃烧的机制，实际上乃是预防‘尸变’而产生的一种规则，其目的并非单纯的杀死目标，而是要以燃尽的方式避免这些摸到长生门槛，甚至本身就是长生境的存在‘尸变’！
对，就是尸变。
若是少了这一道工序的话，这些长生境哪怕被收走金性后，其留下的残骸亦是有可能转化为类似‘天鬼’‘天狐’‘金性’一类玩意的天然载体，而若是吸引了这一类道孽附体的话，其所形成的道孽极难杀死不说，还会和灵界抢夺食物，这，都是不被准许的。
所以就有了灵界繁生出的‘点燃’，又有了三大圣地的回收机制。
因为这一点的后果更为严重，为此灵界才不惜付出被现世之人窥探底细的代价，也幸好有这么一个环节，如若没有这个，没了点燃环节，现世的长生真君也要少了一个了解灵界讯息的通道。
而作为身居道主资格者，陈知行所看到的还要更多一些。
诸如‘地脉古树点燃后，所出产的道行居然是少许青木，夹杂了大量五行，毁灭，玄磁，毒等等乱七八糟的属性，与地脉古树本身属性并不相符’。
又比如‘灵界的点燃机制，与现世之间只有一个三维之上的交织点，也正是靠着这个维度之上的点，灵界才做到点燃这个过程。’
甚至与，陈知行还在其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这种点燃，似乎并不能燃烧到实体，者看起来金灿灿的火焰，之所以能够烧出这些乱七八糟的‘道行’，完全是因为最初点燃的火种之中，夹杂了这些大道的火苗，而之所以会形成这种金色的外表，也是因为很多种法则之火凝聚到了一起。”
发现这一点的陈知行，心里却是又产生了一些新的疑惑。
是所有大道都能形成一种火焰，还是这些点燃的火种都是大道自行演化出来的，又或者是成为道主之后，就有了把自身的规则演化进这种点燃火种之中的权柄？
“似乎是权柄？”
察觉到这一点后，陈知行下意识的开始进行模仿。
该说开了外挂的悟性是真的牛么。
只是三次尝试后，陈知行就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做法。
因为他发现，这种火焰真的是灵界演化出来的，属于权柄自带，无法由人间生成。
不过有意思的是。
当陈知行以坠落心炎为根基，又添加许多种他所能施展出的火焰充斥其中后，居然弄出来了个和这种金焰外表差不多的玩意。
看着自己手掌之上燃起的变成了金色的‘坠落心炎’，陈知行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怎么觉得，这火有了几分混沌的意思？”
等他多次进行组合后，则是爆出了一句国粹。
“卧槽！”
他似乎知道这金焰是什么玩应了！
可他却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不断吐槽道：
‘这玩意居然是未曾成型的混沌，只不过是被用一些神道的手段进行了强行补全.其中居然还夹杂了一些归纳分类的法则，好家伙！还能这么玩么！’
法则，亦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被刻画进这些火苗内部的一种百变的阵法！
其核心，乃是‘燃烧’‘焚尽’‘分解’‘净化’‘归纳’‘回收’等等被陈知行认出的法则，除此之外还有这一大堆陈知行认不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火焰遗留下来的一些气息。
‘太夸张了，灵界里那些道主，这么多年过来可是没吃白饭，不朽帝尊才死了多久，就把祂的尸火玩出了这么多的花样？’
是的，陈知行认出了这些金炎的根基。
就是不朽帝尊死后留下的尸火！
这玩意原本的用处，就是帝尊用来强行吞噬他人之道用的，现在被改造后，灵界则是用它对这些将死的大修士们进行清洗和回收，为的就是一个节能无污染！
‘在之后，就是这种回收渠道了啊。’
察觉到金焰的本质后，陈知行没有继续纠结下去，而是把注意力分配到那些正被灵界抽走的道行上面。
这一次，他观察了许久。
直到面前的地脉古树‘燃尽’，金色火光熄灭后，陈知行才不得不得出一个，让他感到略显离谱的概念。
‘居然是引力聚合？难不成在灵界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道之源，其引力大道能够从各大道主手中抢夺道行不然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是的，引力聚合。
这是陈知行观察许久后，最终得出的答案。
并非是他之前所想的法则抽取，更不是人为的手动抽取，而是一种.被人利用了的自然现象！
就好像吸铁石会吸铁。
指南针会顶向南极北极。
而道行，就像是被一颗位于灵界的吸铁石所吸走的铁一样，在被搜刮后就自行飞行灵界。
‘不，不对，应该是同一飞向灵界，因为灵界道行的‘量’要比天玄界的多，也就导致了‘奔流入海’的现象，可等这些道行‘入了灵界这个海’后，则又会被灵界内的道主们按照属性瓜分.道主也是灵界的一种源？’
豁然间，陈知行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且就在这一刻，根深蒂固，一下就让他把许多之前想不明白的道理给想通了。
道主对于所有修行这一条道的人而言，就是一块巨大的吸铁石！
铁吸铁，铜吸铜，金银吕亦然！
而他们这种吸纳道行的规则，甚至连他们自身都无法去抗拒！
可.吸的多了后，他们还是他们自己么？
又或者，直接变成了那一种道的化身？
‘金性，道行，道主，化身或许还要加上信仰？’
‘不，不对，没有信仰！信仰这玩意有毒！作为道之源头的道主们完全不需要信仰加身，因为这些信仰与他们自身的人性而言就是剧毒！’
再联想一番，似乎整个天玄界，都没有信仰一说的存在，且就连三大圣地里，也没有供奉祖师爷的说法.陈知行既明白了这四者之间的关系。
‘这么说，想再灵界混下去，除了道行之外，还要保持自身足够的人性？
嗯。
要是没了人性的话会怎样？
是变成道孽，还是融入大道成为一尊泥木雕塑，又或者更直接一些，直接被大道所吞噬，把这一条道主的位置空给后来者？’
对此，陈知行隐隐有了预感，最有可能的应该是第三种结局。
只是道主失去人性的这一过程应该很漫长。
按照他的计算，哪怕是没有办法去应对，这一被大道同化的过程，也应该会持续上万年。
“等等，一万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