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秦剑丹独自走在外城第4区的街头。

    之前他接到了慕月的电话。慕月去找丁灵，非但没能帮秦剑丹辟谣，还差点把自己给赔进去。

    总算是通过警务总长施压，没有让《犯罪打击者》刊载什么“包养”的谣言，并且禁止丁灵继续在杂志上发表攻击秦剑丹的文字。

    慕月是很不情愿走自己叔叔这层关系的，当初的“数据结婚”，也仅仅是瓦蕾跟警务总长说了一声，警务总长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慕月也就没再强求。

    如今为了秦剑丹的事连续破例，慕月几乎都要心灵审判自己，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合不合乎法律。

    好在警务总长接到慕月的请求电话时，表现得相当乐意帮忙，还额外嘱咐慕月，以后遇到麻烦不要有什么顾虑，直接来和叔叔商量就行。

    秦剑丹在乌烟瘴气的破败街道中间寻找丁灵的踪迹。

    慕月告诉秦剑丹，丁灵虽然不能再撰写攻击秦剑丹的新文章，但她死也不愿公开道歉，如果杂志社和警务厅再逼她，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不能再写揭发秦剑丹的小作文，丁灵又和乌龟司机干起了老本行，来危险的外城进行新闻采集。

    秦剑丹午饭后收到了部下的报信，丁灵出现在「火钳组」的地盘上，一边采访，一边和每个路过的人说秦剑丹的坏话。

    “少主，我们要不要把她干掉？她刚写过那种文章就敢来咱们的地盘，纯粹是来砸场子的。”

    秦剑丹让部下不要轻举妄动，他会亲自去找兔子。

    茶水间采访这件事搞砸，高昂期是负面因素，朱生智也是负面因素。如果当时没有朱生智在场，恐怕根本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这次，秦剑丹希望在没有人其他人干扰的情况下，跟丁灵当面对质。

    琳琳把丁灵的录音笔给了哥哥，也教了使用方法。秦剑丹把录音笔开启后藏在夹克外套里，只要丁灵在对质当中谈及真相，应该就能作为戳破谎言的证据。

    飞艇在视线上端缓慢漂浮，反复播放“效忠公司”的遥远电子音。街边的电灯笼依次亮起，义体商店的洋红色led招牌下，浓妆艳抹的性感女郎站在台阶上招揽客人。女郎的两只前臂都是义体，上面刻满美丽花纹。

    “小哥，很便宜哟。”

    秦剑丹在店前走过时，女郎将维生素电子烟的烟雾喷到了秦剑丹脸上。

    地中海发型的店主忙不迭冲出门来：

    “少主！少主恕罪啊！我女儿的义眼分辨率不高，她没认出来你是夜龙会少主啊！”

    女郎一怔，站姿变得有些紧张。

    秦剑丹略微抬头，看到店主的女儿两只眼窝里透出金属反光。

    夜色深沉，不认识夜龙会少主情有可原，但是连秦剑丹胸口的红边龙标都没有注意，这义眼分辨率实在是很差。

    秦剑丹离开商店门口前说了一句：

    “既然让女儿充当活招牌，至少给她装好一点的眼睛！”

    店主连连答应，随后拉着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去了。

    秦剑丹步伐继续，他穿过低头行走无暇他顾的颓废人流。

    店主开义体商店，为什么他女儿如此巧合地失去了双手和双眼？秦剑丹不敢深想。

    两个酒鬼在路边摊前互殴，摊主拿着尖刀出来劝架，旁边还有脏兮兮的流浪儿觊觎着碗里的剩面条。

    外城第4区，火钳组的势力范围，类似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

    落樱组经营的第2区，固然是大搞“少女经济”让琳琳感到不齿，可秦剑丹也不能说第4区就比第2区好。

    “赵火钳虽然是叛徒，可他活着的时候这里的治安还没这么差。火钳组没了大头领还是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整治一下啊……”

    按照之前收到的信息，秦剑丹找到了《犯罪打击者》采访用车。

    车里没人，附近的街角暗巷里传出兔子记者的声音：

    “我是来采访的，你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秦剑丹再次确认外套胸兜里的录音笔已经开启，他稍微伸长脖子，尽量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观察暗巷里的情况。

    一个鹰钩鼻、面容猥琐，但穿得还不错的风衣男人，手捏一大叠钞票递给兔耳娘。

    丁灵还是前日那身衬衫、短裤、跑鞋的组合，秦剑丹从后面看过去，对兔子尾巴如何从短裤中伸出来这件事，感到有些好奇。

    鹰钩鼻男人干笑两声：

    “虽然你被封了口，不能再单独骂夜龙会少主，但你可以继续骂夜龙会啊！关于夜龙会在49号居民点搞大屠杀……”

    丁灵的兔耳和浓密短发同时“炸毛”，她对鹰钩鼻男人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我要维护神圣的新闻中立性！别想收买我让我乱说话！”

    秦剑丹有些意外，鹰钩鼻男人多半是尼安会的间谍，丁灵明明和夜龙会闹了矛盾，却又严词拒绝了对方的收买。

    很有勇气啊，弱小的兔子……可你知道尼安会间谍为什么要把你骗到暗巷里说话吗？

    果然，鹰钩鼻男人收起钞票，从风衣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尼安会只好把你杀掉，嫁祸给秦剑丹了！”

    他目露凶光地扑了上来：

    “反正这里是夜龙会的地盘，你死在这里，正好是秦剑丹杀人灭口！”

    “什么？”兔子记者睚眦俱裂，“秦剑丹要你杀我灭口！？”

    秦剑丹气得肾疼，心想丁灵你怎么回事，刚才拒绝收买脑子还挺清醒，怎么对方都承认自己是尼安会的了，你还觉得他是我手下？

    尼安会间谍的匕首已经刺出，秦剑丹从后面推开丁灵，一脚踢了回去！

    “咔嚓！”“啊啊！！”

    对方十分倒霉，匕首从中间折断反插入自己额头，当即倒地毙命。

    丁灵跟死神擦肩而过，她转身面向救了自己的秦剑丹：

    “你……这是要亲手杀我灭口吗？”

    秦剑丹还盼着录音笔能录下有利证据，但兔子记者眼中盘旋着无数圆圈，跟开了轮回眼似的，眼神混沌的同时语言也很偏执。

    “丁灵，我要杀你，刚才就不会救你了！刚才要杀你的是尼安会的人！”

    丁灵使劲摇头：“你让手下扮恶人，然后自己当好人。他根本就没死，他只是额头上插着匕首躺在那儿而已！”

    秦剑丹气道：“额头上插着匕首还能不死吗！换你躺着试试啊！”

    丁灵突然全身颤抖，她双手抱头，好像想起了什么糟糕至极的回忆：

    “让、让我躺下，然后你再对我任意胡为吗？已经够了！你到底要侮辱我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我什么时候侮辱过你啊！是你高昂期逆推我好不好！”

    秦剑丹衣袋里的录音笔还在正常工作，他想引导丁灵说出真相。

    清澈的泪水，顺着兔耳娘凄绝的面庞奔流而下：

    “我、我确实逆推了你，可我很快就清醒了！是你没有忍住才反过来侮辱了我！就算我有责任，更大的责任不是还在你这一方吗！”

    完了，秦剑丹心想，丁灵已经彻底把自己催眠了，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相信自己脑中的“事实”。

    就凭她脸上的表情，随便揪一个外人过来评理，肯定会认为秦剑丹是大恶人。

    丁灵哭着掀起衬衫下摆：

    “你看，我肚子都这么大了！这里面有你的孩子，你还想抵赖吗！？”

    看到那至少怀胎六月的肚子，秦剑丹有一种强烈的，要把眼睛换成氪金狗眼的冲动。

    等等啊！警长打电话跟我说的时候，还说你的肚子怀胎三月呢，怎么蹭蹭地往上涨啊！

    兔子和猫、狗一样有夜视能力，刚才丁灵第一时间认出秦剑丹，秦剑丹却没有仔细看清丁灵的肚子。

    虽然根本不是自己的责任，秦剑丹说话却降低了音量：

    “警长说你这是假孕，哪怕是福瑞人怀孕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因为受到强烈情绪刺激，你身体里的兔子基因……”

    丁灵根本不让秦剑丹把话讲完，她扯着嗓子大喊：

    “救命！夜龙会少主要非礼我！他让我怀孕了！我大着肚子他也不放过！”

    秦剑丹心生退意，现在的丁灵根本没办法和她讲道理，总不能学尼安会的手段杀人灭口吧？那才是真正遂了尼安会的愿。

    等会火钳组听到丁灵的呼救过来，再看到她的肚子，说不定真以为我是孩子的父亲……

    秦剑丹正要撤退，冷不防丁灵猛然抬腿，全力一脚踢中秦剑丹男性要害！

    “铛！”

    「钢铠呼吸法」能够自动防御，秦剑丹的蛋瞬间变成“钢蛋”，丁灵不但踢裆失败，反而被剧烈的反作用力震伤了腿。

    “啊啊啊啊啊！”

    兔耳娘抱住伤腿在地上打滚，秦剑丹听到身后有汽车响动，貌似是乌龟司机回来了。

    秦剑丹对惨叫不止的丁灵说道：

    “这事没完，我倒要看看你过几天能生出个什么东西。”

    秦剑丹随后走入旁边的岔路。

    又过了三分钟，乌龟司机捧着刚刚购买的车辆燃素电池，慢悠悠地找到了暗巷里的兔子记者：

    “小丁……你……怎么了……”

    兔耳娘身有泥污，满面泪痕：

    “秦剑丹来过！他用不可描述的部位弄断了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