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丹早已习惯了朱生智的阿谀嘴脸，他没有立即理会朱生智，而是环视四周，观察第6区的取水状况。

    原本只有朱生智监督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勉强应付，仿佛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朱生智一旦移开目光就开始偷懒。现在少主莅临，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甚至有人过于激动跌进运河里。

    秦剑丹盯着朱生智嘴里的雪茄说：

    「上游污染就快来了，储水这件事不能有丝毫马虎。你钱赚得再多也没用，真正的硬通货，从来都是能源、粮食、矿物和饮用水。」

    朱生智赶紧把嘴里的雪茄丢在地上，又补了几脚踩熄：

    「少主教训的是，太对了！尼安会破坏水源，人神共愤，罪不容诛！少主您雷厉风行，英明果断，我觉得叫少主太自谦了，可以直接改名叫"圣主"！」

    秦剑丹两眼一翻：「我对12符咒没兴趣。我又不是《成龙历险记》里的角色。」

    这时忘忧将车辆停在不耽误大家取水的位置，步伐平稳、衣裙摇摆地走到了秦剑丹这边，恭顺侍立在身后。

    朱生智似乎从女仆的表情上捕捉到了什么，他两颗眼珠滴溜溜乱转，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五叔轻咳一声，朱生智恍然大悟，急忙向秦剑丹介绍道：

    「这是五叔，是我新聘任的首席参谋。我被尼安会追杀流浪街头的时候多亏了五叔出手相救，五叔在街友会威望很高，是流浪汉的老大，以后肯定能帮上大忙！」

    五叔上前半步说：「我没有小智说的那么厉害，少主以后叫我的名字「伍行舟」就可以。」

    秦剑丹看了看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五叔，心想师父记不住何婶的名字，直接叫「何婶」了，五叔年纪也不小，我叫五叔也不吃亏，省得多记一个名字。

    「五叔自谦了。生智兄眼光毒辣，一定是发现五叔是人中龙凤，才聘为首席参谋的。五叔，你对这次水污染事件，有什么看法？」

    五叔拈着下巴上的胡子，略一思考：「尼安会不早不晚，选在这时破坏12区的去污水闸，恐怕是想拖慢少主建设边城特区的速度吧？」

    朱生智死皮赖脸插话道：「少主建设特区怎么也不找我商量？别的忙帮不上，投资当股东还是可以的嘛！」

    秦剑丹心想「就是不希望你当股东」，他敷衍假笑道：「特区是总部的试点项目，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十有八九会亏本——不希望生智兄的钱打水漂啊！」

    朱生智把脸转到别处做了一个诅咒的手势和表情。忘忧突然问：「生智组长是对少主有什么不满吗？」

    「不敢、不敢有什么不满。」朱生智的脸都快气成猪肝色了。

    五叔继续道：「少主让我们取水，同时对污染物不加过滤，直接让它们流回西城作为对尼安会的报复。我担心的是，如果尼安会也如法炮制，甚至增加更多的污染源，我们该如何应对？」

    「很简单。」秦剑丹打了个响指，「在他们污染加码之前，咱们抢先加码！上游的污染水快要到了，等到咱们没法再取水的时候，就在第6区和第7区的交界处投放污染物，让西城人吃屎去！」

    朱生智此时又挤出一张笑脸，翘起大拇指：「少主英明！这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啊！我等会就找些屎多的人，让他们在运河交界处大便！」

    五叔仍然面有隐忧：「少主的主意，的确能让东城人出一口恶气。但是我们储到的水恐怕只能解一时之急。万一西城和东城一起比拼污染力度，让运河水完全不能用了怎么办？」

    秦剑丹摇了摇右手食指：「这么想就是中了尼安会的计了。如果这次

    不让污水加码回流到西城，让尼安会占到便宜，以后他们就会继续给东城制造水污染，没完没了。要让尼安会明白这种战法行不通！」

    说到这里，秦剑丹突然对取水的人群喊道：「速度快点！别只用塑料桶这种笨家伙，抽水泵呢！把独立储水池灌满！朱生智的私人游泳池也灌满！」

    朱生智敢怒不敢言。秦剑丹对五叔和朱生智说：

    「这次水污染事件，我们要跟尼安会比耐性，要尼安会先认输！找人在运河交界大便这种事太恶心了，不如留着大便当农家肥。生智兄，你把本区产生的燃素灰烬都收集起来，往交界处丢！」

    朱生智桀桀笑了两声：「燃素灰烬掺水喝，患上燃素病的概率直接翻倍，少主你比我狠多了！」

    五叔似乎也理解了本次作战精神，他自告奋勇道：「我在街友会的时候经常用鸡骨烧舍利子，也会产生不少毒素。不如我在交界处烧舍利子怎么样？」

    「可以。」秦剑丹决定，「再叫来身体有恙的兄弟，排队朝交界处吐痰，怎么脏，怎么有毒怎么来！」

    忘忧面露嫌弃之色，她在丁家当女仆时虽然时常面临死亡威胁，有巨大的精神压力，但脏乱臭还是极少接触的。

    命令传下去，生智组成员们感到意外之余都非常亢奋，恨不得立即结束取水，去交界地吐痰、放屁、丢垃圾。

    朱生智想到了什么：「少主，咱们公开污染第7区的上游，尼安会可能坐视不管吗？万一他们派兵打过来怎么办？」

    「好啊。」秦剑丹笑道，「打过来总比没反应强。生智兄只要捱过第一波攻击，总部马上就派人支援你们，我也会让第4区的陈汤姆派人过来。」

    朱生智面有犹疑，担心秦剑丹要借机折损他的兵力，他的亲卫队刚刚全灭，目前高端战力实在不多。

    「那……我们就按少主的吩咐做了！少主远途过来肯定有点累了，怎么能不给少主接风洗尘？等会运河上有人排队拉屎，不堪入目……少主请跟我来！」

    秦剑丹道：「刚才已经说过，拉屎就不必了，可以留着施肥种土豆。毕竟农业是第一产业。」

    「对对对，」朱生智无脑附和道，「农业是第一产业，也是绿色产业。水资源相关产业是蓝色产业。贩卖尼哥是黑色产业。我们还应该大力发展黄色产业！」

    朱生智的主业是赌场、夜总会和讨债公司，都沾一点「色」。

    刚刚下午三点，第6区最大的夜总会就开始营业了，这就是朱生智安排的「接待处」。

    水汽激发的薄雾当中，秦剑丹看到了一栋外表非常光污染的建筑，LED文字招牌在外墙上乱七八糟地排列着，以不同的颜色和速度闪烁，其中最大的招牌写着「幽梦轩，梦开始的地方」。

    入口处有一道由全息投影构成的门廊，不断变换着各种粉色的、蛊惑人心的图案。两名身着传统武侠服饰的美女迎宾员，身材苗条，面带微笑迎接着每一位踏入「幽梦轩」的客人，对待少主更是眼神缠绵，目送秋波。

    一踏入夜总会，便是另一番景象。墙壁上挂着巨大的液晶屏幕，播放着经典武侠电影中的美女舞蹈，或者将音乐的频率、振幅和节奏，转化为艳丽炫目的视觉化特效。

    「这里真吵。」

    忘忧吐槽了一句，随后她注意到地板是透明的强化玻璃，下面是注满水和机械鱼的生态缸，给人一种悬浮于空中的错觉。

    虽然技术力要低一些，但是几乎有中央塔空中餐厅的范儿了……

    在夜总会的大堂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舞池，舞池上方悬挂着一个由无数LED灯组成的巨大莲花，随着音乐的节奏变换色彩。几名衣衫单薄的美女在有莲花装饰的金属笼

    里跳舞，五彩灯光打在她们微微出汗的肌肤上。

    舞池中有各种男男女女跟着节拍扭动，看衣着打扮，经济水平全都不错，是朱生智的财神爷。

    一些生智组成员没去取水，留在夜总会里维持治安。他们在角落里低声交谈，为了适应环境的黑暗而戴上了夜视仪，甚至有些人直接装上了有夜视能力的义眼。

    在朱生智的带领下，秦剑丹和忘忧进入了夜总会深处一个被严密把守的区域。那里是高层人士的专属包间，比舞池安静得多。墙壁上挂着精美的绣着龙凤的丝绸挂幔，地板是用光滑的深色木材铺设，反射着温和舒适的灯光。

    秦剑丹没有客气地坐到了大沙发的正中，忘忧以秘书的身份坐到了秦剑丹的右侧，两人的间距以厘米为单位。

    五叔被留在运河边负责指挥，朱生智本想坐到秦剑丹左侧，想了想后又没有动作，站在低矮茶几旁边跟个小喽啰似的。

    「少主您等一下，我找几个姑娘来陪你哈！」

    秦剑丹摆摆手：「不用了，你拿几个果盘过来就行。你不就是担心尼安会发动攻击，想多留我一会，让我当免费打手吗？你们尽管向下游排污，我给陈汤姆打电话让他支援，他赶到之前我会留下的。」

    朱生智被戳破小九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仍然腆着脸道：

    「佩服！少主真是眼睛里不揉沙子！我马上就吩咐姑娘们把果盘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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