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垂放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
他与沈晔一母所生,兄长自小聪明机智,是老师眼中的优秀范例,是父母心中的自豪。而他,处处受人鄙夷,不管自己怎么表现,始终不能获得半点夸奖。
沈晔于他而言,根本不是兄长,是敌人的存在!
他只要在世一天,自己就没好日子过。
他熬啊熬,终于等到沈晔出意外身亡的好消息,可是呢,他却在人世留了个野种,不仅长得跟他相似,就连手段才能也在他之上!
这让一直活在沈晔树荫之下的他,怎么忍得了?
老爷子轻看一眼他因为愤怒而紧握成拳的手,冷冷的拿起桌上的判决书扔向他。
“看看你养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蠢事!”
沈廷风害人之心证据确凿,警方给沈家施压,沈老爷子这次之所以扬言不管他,其实有点摸不准唐北秋背后的势力。
沈家再怎么厉害,顶多也是在商界叱咤风云,有钱跟有权是两码事。
救沈廷风出来恐怕有些棘手,只能把这件事压到最小,不要让负面新闻满天飞。
老爷子哼了一声:“就这样的蠢货,都快把沈家人的脸丢尽了,你还妄想求我去捞他!?”
从进屋还没说上几句话,却被老父亲骂得狗血淋头的沈誉,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字半句为沈廷风开脱的话。
“如果这个位置你坐不稳,那我会找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做。至于你,在家里好好管教儿子!”
闻言,沈誉立即惊出冷汗,连忙弯着腰解释:“爸,我这次是冲昏了头,没想到会存在这么大的误差,我保证,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老爷子就是要故意激起他的野心,看他被逼急了,能做出怎样的壮举给自己看。
他淡淡的靠着老板椅,挥了挥手:“下去吧,以后少算计别人,把心思放在公司。至于廷风,你管教不好,那就交给警察管,别再来烦我!”
沈誉灰头土脸的走出书房,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方应雪赶紧迎上来追问:“怎么样,爸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跟警方打声招呼,让他们放了廷风?”
刚在里面被骂得抬不起头的沈誉,哪有心思再提沈廷风的事,想起老爷子厉声怒骂的场景,他冷着脸甩开聒噪的方应雪。
“逼逼叨叨个没完了你?”
方应雪愣了一瞬,“你……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她反应过来,像泼妇一样跟他闹:“沈誉,你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儿子被抓进去,没能力救他出来你还冲我发脾气!?”
沈誉虽然处处比不过兄长沈晔,但他对自家老婆疼得纵容,这点是结婚几年来始终感情不好的沈晔无法相比的!
也正是因为他的纵容,导致方应雪这个自带小市民气息的女人,更加肆无忌惮。
沈誉嫌她烦了,快步离开兰亭阁,不想多待一秒钟,生怕老爷子撞见又拿他说事。
看他走了,方应雪跑过来追上:“沈誉,你倒是说句话啊,爸到底怎么说?”
女人叽叽喳喳没完,沈誉停下脚步一脸不耐烦的瞪她,“要不是你从小到大宠他,他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
“爸这次铁了心要关他,我怎么求都没用,再逼得紧了,连我们俩都要遭殃!”
方应雪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会呢,平常爸最疼廷风,他犯什么事也只是小以惩戒,从来没有让别人抓他进牢啊!”
沈骁行在没有接进沈家之前,老爷子最疼的就是沈廷风,从小到大不管他犯错还是惹事,老爷子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当年害沈骁行空难,落得眼瞎腿瘸,甚至医生差点下病危通知书,他也没有拿沈廷风怎么样。
“廷风他没吃过苦,在那种地方吃不饱睡不好,怎么能好过。二爷,你想想办法,把咱儿子救出来。”
“你别嚷嚷了,等这段时间风浪过去我再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沈誉心里也着急,只是为今之计坐稳沈氏集团副总的位置,比救儿子还要迫切!
说完这话,他大步流星的走了,独留方应雪想到沈廷风此刻遭受的一切,心疼的落泪。
突然,她脚下没踩稳,不小心倒在地上。
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方应雪蓦然抬起头,看见林昭一身浅色棉质旗袍,肩膀搭着同系披肩。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路也能摔倒?”她笑着要扶方应雪起身:“小心点。”
想起自己儿子拜谁所赐,方应雪顿时恼羞成怒,抬手狠厉地抓破林昭伸过来的那只手。
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气到差点扭曲:“林昭,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儿子害我廷风进牢狱,你满意了?”
林昭望了一眼被她抓出点点血珠的手背,眸子清淡的看过来:“骁行不是我所生。”
“但他是你养大的!”方应雪声嘶力竭:“你这么想扳倒我,怎么可能不纵容他加害我儿子!?”
“提到这件事我倒忘了。你口口声声说陷害,那我有必要问一句,廷风他真的是冤枉的吗?”
“……”
“我怎么听说他派人去刺杀骁行,现场死了那么多人,警方怎么可能不介入调查?”
林昭脸色淡淡地道:“从小到大他们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廷风什么脾性你这个做母亲的最清楚,同生在沈家,他却一心想要骁行死!”
就算沈骁行不是她亲生儿子,那也是上过族谱,正儿八经跪地该喊她母亲的人。
更何况,她和沈骁行是同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自己所有筹码和希望全寄托在男人身上,这将会是她以后翻身的机会。
于情于理她都容忍不了二房对他一而再的伤害!
方应雪心虚的别开脸,意识到此刻在牢房受苦的是自己亲生儿子,她果断狠下心:“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不规规矩矩当沈家大少爷,偏偏要跟他二叔抢,跟廷风抢?”
对于这种人,林昭不屑与她浪费口舌。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留在这惹人注目。
伺候她的佣人看到她手上的伤:“夫人,你的手在流血,还是回去让人包扎一下吧?”
林昭表情冷淡,盯着自己手背沉默一阵,突然对着那几道抓痕用指甲狠狠抓过,又加深了伤口。
佣人唏嘘不已,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思。
林昭嗓音淡漠:“如果有人问起来,实话实说,懂了吗?”
佣人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