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女声。
对沈离来说,甚至有点熟悉。
电光火石之间,沈离顾不上想太多,一把抓住傅应寒的手,说道:“上去看看!”
傅应寒当即拉起她来。
两个人冲向楼梯口,迅速的上了三楼。
上去前,两人还心有防备,担心上面会不会还存在着先前的类空间,不过此时三楼很平静,连浓重的煞气都没有了,是平时陈旧斑驳的模样。
楼道里却有着触目惊心的一幕。
地上躺着几男一女,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
往前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她是苏醒的状态,但身子悬空着,被一个死灵扼住脖颈,以致窒息的拼命挣扎,却很快因为喘不上气,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抓着她的死灵,正是沈离此先见过的余莺莺!
余莺莺还是那副凄惨的模样,此刻却极为痛苦,一只手抓着年轻女人的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脑袋不住低吼着。
看上去没太有意识,像是有点失控。
但她身上的阴煞之气很淡了,且正在渐渐的散去。
沈离明白过来,“阿延做的成功了。可是余莺莺被阴煞之气控制已久,突然失去这些力量,她无法适应,所以现在压不住先前侵占的凶性。”
“那被她抓着的那个女人是谁?”傅应寒道,“是覃霁禾本人?”
沈离重重点头。
覃霁禾出来了就好。
“住手!”
她大喝一声冲上去。
傅应寒也紧随其后。
远处余莺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力道一松,被她抓着的覃霁禾掉落摔在地上,因喉咙灼痛剧烈的咳嗽起来。
余莺莺没有再管覃霁禾,下意识扭头看向沈离和傅应寒,空茫又混浊的双眼满是红血丝,闻到人味儿的她本能的冲向他们攻击。
沈离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适应的很快,一秒调动灵气掐诀借印,将一道封印术法打在余莺莺的魂体上,令其动弹不得。
这份禁锢激怒了没有意识的余莺莺,她嘶吼了声,拼命的挣扎,却因触碰到灵力而魂体有所灼烧消散。
对于余莺莺来说,个中痛楚直接烙印在魂体上,无异于剥皮抽骨的痛苦。
她因而不再挣扎下去,颤抖的缩了起来。
沈离趁这个机会,默念清神往生咒,将咒力落在余莺莺的魂体上,助她身上的阴煞之气消散的更快,同时慢慢的恢复神智。
幸运的话,记忆也会随之恢复。
见此,傅应寒大步绕过去,到覃霁禾面前,替沈离关心她的情况,并开口以沈离能听见的音量问:
“你怎么样?还好吗?”
覃霁禾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好受点,抬头看傅应寒。
仅一眼,她愣住。
“你……你是京中的那位傅三爷??”
傅应寒颔首,“也是虺王寨祖祠下的人。”他指数步外的沈离,“雪狐。”
覃霁禾看着傅应寒震惊了把,没想到在类空间里看到的人居然会是傅应寒!这人的大名,她以前就听过不少回了,据说她那个家里的人都没能见过这位多少次!
再听到后面的话,覃霁禾赶紧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
她更吃惊,“雪狐?你……你怎么和我印象里的,好像不太一样了?”
沈离注意着他们,分神回道:“你也可以理解为,女大十八变。”
覃霁禾:“??”
这话是不错,可你也变的太大了吧!
这时,沈离的举动已经见效了,被她控制住的余莺莺出现了变化,慢慢变成了一个约莫十八岁,穿着件及膝的红裙子的女生。
她的面容也不再是那副可怖的模样,变的秀丽而稚嫩。
眼神也清明,只是充斥着茫然。
沈离收回术法看着余莺莺,微皱了下眉。
恢复是恢复了,只可惜她因为受伤害太重,此时魂体几近透明,也存存活不了太久,必须尽快超度她。
就在沈离这样想着时,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响起。
“你……你们是谁?”
沈离看去,余莺莺恢复了清醒,胆怯又略带防备的看他们。
傅应寒见此,目光问询沈离。
沈离摇头,余莺莺没有在类空间里的记忆。
倒是覃霁禾,从地上起来,咳嗽着清了清嗓子,新奇的看着这个截然不同的余莺莺,道:“你不记得我们了吗?不久前,你拜托我们帮你找一个叫阿延的人。”
听到阿延的名字,余莺莺眼睛微亮,想到覃霁禾面前问。
但她很快发现了自己是飘浮在半空中,不由得愣了下,眼神迷茫,随即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变深,足足怔愣了很久。
三人也不催她,耐着性子等。
五分钟后,余莺莺沉默的落在地上,看着三人,她苦笑道:“我想起来了,我死了,死在灌阳县。我没能再回到九黎十八寨。”
“是的,你死后成了死灵,一直被困在那老房子里,直到我朋友无意碰到了你的封印,你才一点点的能出来。”
沈离说着,看着余莺莺,“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已经解脱了,身上的阴煞之气也散的干净,我可以超度你送你重入轮回。但鉴于你的魂体太虚弱,必须立即做这件事情。要是你没有异议的话,我现在就开始。”
她抬手,手中积聚出淡金色的光芒。
旁边傅应寒和覃霁禾都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沈离准备做的事。
可余莺莺出言拦住了沈离。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什么?”
沈离问。
余莺莺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沈离,恳切的问:“你们说,我托你们找阿延哥哥,那你们找到他了吗?”
沈离默了默,道:“算是找到了,你是想……见他吗?”
余莺莺怔了几秒,低声问道:“阿延哥哥,他现在还……活着吗?”
“没有。”沈离说,“他死在你去后的一年后。”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九黎十八寨,如今安好。”
一瞬间,余莺莺眼眶通红,说不上是积聚的委屈还是释然放心,她露出一个笑容,“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