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歪头看了一眼无根生,笑了笑,道:
“那我就告诉你,这肯定是没有的,至少暂时没有,想要有超越时间的认知,想要看清楚世间的全貌,需要把观法修炼到极致,而且还得是观外物的观法。”
张之维食指拇指小小比划了一下:”我承认我在观法一道上,有一点点成就,但我修的是观自身的法子,在看清楚世间全貌之前,我需要看清的是自己。”
“既然如此!”无根生问,“那张师兄,若你入这龙脉炁局,惧否?!”
他的观法和后世两豪杰之一的丁嶋安类似,都是观外物的法子,所以看得出来张之维是有办法的,但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看不出具体的办法是什么。
“为何我会惧?碧莲兄啊,小了,格局小了!”
张之维俯视下方炁局,头也不抬的说道:“观外物的观法能办得到的事,观自身的观法如何办不到?”
“观外物是要看清世间全貌,最终求得世间至理,而观自身则是以‘命’为国,以‘性’如圣王般照看全国。”
“人是最精密复杂的格局之一,所以在绝顶炁局里会被节气冲击,扭曲自身的变化,从而抹掉过去,但……这与我何干?”
张之维双手摊开:“我已经掌握了自身格局中所有的变化,我即可以是自身格局的王,也可以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为周天之王!”
“这是化吾为王啊,好霸气的话,不愧是张师兄!”吕慈目光灼灼地看着张之维,越发的敬仰起来。
“对了,炁局冲击是扭曲自身的变化,张师兄刚才说他已经掌控了自身所有的变化,所以说张师兄不怕炁局的冲击吗?”陆瑾一脸吃惊道。
“不只是撼动不了,张师兄的意思好像是可以反客为主,掌控龙脉炁局?”关石花说道。
“张师兄牛逼!”王蔼顿了顿,“石花儿说的对!”
关石花有些好奇的看着吕慈陆瑾王蔼,只觉得他们三人对张之维的敬仰,好像有些过头了。
这种敬仰,她只在那些仙家们的虔诚信徒身上感受到过。
难道他们对张之维的敬仰,就和那些信徒一样吗?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而事实正如她所想的那种。
这种敬仰,裹挟吕慈陆瑾等人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的先天一炁,形成了信仰之力,收归到了张之维的体内。
对于这种情况,张之维没做任何干涉,这对陆瑾吕慈等人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
人每时每刻都在发散先天一炁,与其回归到大自然中,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收归他用。
至于无根生,此刻处于震惊之中,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张之维。
他自称天生灵根,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无性情,无根源,过去无始,将来无终,谁见了他,都得称呼他一声狂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狂了,但自从进了张之维这个队伍,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与张之维一比,我还叫个屁的狂人,叫我小无就好,无根生心里吐槽道。
之所以诞生这种想法,实在是张之维的想法太骇人听闻了!
要知道,炁局代表的可是一小片天地啊,孤身入局,以先天去冲击周天,这不是逆天之举吗?
这简直有违术士之道的基本理念,术士信奉的就是测吉凶,趋利避害,顺应天道,做那天地大势下的推手。
所以术士对于炁局的态度,更多的是通过观察其中气脉流动,来找到炁局的规则,再利用规则上的漏洞施展手段。
就算是拥有神明灵的他,也只是靠着能力走遍炁局,如瞎子摸象般找出规则,并加以利用,反正他从来没想过用自身格局去取而代之。
但现在,张之维竟然要反客为主,用自身格局去冲击天地中的炁局,不仅不遵守规则,甚至还想自己制定规则。
这尼玛什么怪物啊这?
他多想说一句,你这是在蜉蝣撼大树,自寻死路。
但注视到张之维那双闪亮如大星的眸子,他顿时就知道,张之维这话不是无故放失,他是真这么打算的。
“张师兄,你……真是……一个术士吗?”无根生问。
张之维道:“虽然我对术数一道的了解只有一点点,但我既能进入内景,也能开盘定局,应该勉强算是个术士吧!”
“勉强算是?”无根生道:“凭良心说话,你这种方式叫术士吗?你都要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了,也能算术士?你是老天爷啊,那么老天爷,咱们什么时候下去是试试?!”
本来,他是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为众人开道的,但现在,他想看张之维如何化吾为王了。
张之维笑了笑:“试试就试试!”
一听这话,陆瑾吕慈等人振奋起来,张师兄若不弃,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他们也愿相随。
关石花则说道:“张师兄,我们不退回去和大部队一道吗?”
张之维笑道:“来都来了,岂有退后之理!”
说罢,从雪山之脊,纵身一跃,跳入局中。
“等等我,张师兄!”
“也不提示一下,怎么说跳就跳,我来也!”
吕慈和陆瑾嘴里喊着,身体却没有半点犹豫,也从雪山之脊跟着跳了下去。
雪山之脊距离下方山谷,足足有数百米高,寻常人这么跳下去,只怕会粉身碎骨。
但张之维无惧,手臂大开,金光包裹住他的全身,鼓荡飘飞,其人便好似乘风而去。
而紧随其后的陆瑾和吕慈就没这么潇洒了。
陆瑾是铁莽夫,头脑一热就跟着跳了,跃至半空后才发现自己不会飞,连忙用炁包裹全身,连拍数掌,掌心吐出的炁,推动着他撞在雪山崖壁上。
而后,陆瑾贴着山璧坠落,因为山壁上覆盖着大量的白雪,陆瑾是一路滑着下山。
吕慈也是类似的方法,不过他要比陆瑾谨慎一些,是直接把如意劲垫在脚底,一路踏着雪下去的,这对他而言,并不算难,他甚至能踏在水面上。
“石花儿,咱们快冲冲冲!”
王胖子呼唤了一声,然后也不等关石花回应,翻身跃上符马,“驾”了一声,符马一跃,踏着山璧一路往下。
“虎妞,要入这炁局,惧否?”无根生看着还站在山脊上的关石花问道。
关石花看着下方王蔼远去的背影,虎目一拧,咧嘴一笑:“他们都不怕,我怕他奶奶个腿!”
说罢,翻身上马,纵马而下。
“啧啧啧,呛火啊,一个个都这么生性,跟这群莽夫待久了可不是好事啊,会变的不聪明的!”
无根生看了一眼双生撑地,艰难滑行的陆瑾,也翻身上符马,骑马而下。
张之维跳的时候,把之前拉雪橇的符马留在了山上,一共有六匹马,现在还剩三匹马。
山壁上,符马的速度比甲马还快一点,自然是比陆瑾的滑着走要快的,几个呼吸间,王蔼就超越了陆瑾。
陆瑾看着王蔼骑马的背影,拍了拍头,懊恼道:
“卧槽,是我鲁莽了呀,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而在王蔼超越吕慈的时候,吕慈也懊恼的拍了拍头,而后,如意劲一放一收,身形一跃,他竟直接跳到了王蔼的身后,和他同骑一马。
“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陆瑾眼睛一亮,连忙扭头,就看见关石花纵马而下,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老陆是很要面子的,最终还是没有拉下脸,提出想和关石花同骑一马的想法,眼睁睁看着关石花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紧接着,他又看到无根生骑马而来,连忙挥手,“碧莲兄,搭我一下!”
无根生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笑容,还对他伸出了手。
陆瑾脸上一喜,虽然看这个不要碧莲有点不爽,但他人还怪好的嘛。
连忙伸手去抓。
“啪!”
一个清脆的拍手声响起,无根生和陆瑾击了一次掌,身下的符马奋马扬蹄,从陆瑾头顶一跃而过,只留下了一串贱兮兮的笑声。
不仅如此,马蹄落下,踏在雪地上的时候,还溅起了一大捧雪,直接糊了陆瑾一脸。
“卧槽,碧莲,碧莲啊,你可真不是东西啊,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陆瑾一把抹掉脸上的雪,气的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总算知道为何看无根生不顺眼了,太不要碧莲了。
最终,第二个跳下雪山的他,最后一个滑至山谷之中。
“老陆啊,我说你怎么搞的,有马不骑,偏要搞的这么狼狈!?”
刚一下来,还没等他兴师问罪,无根生就挤眉弄眼道。
“我建议滑着走,”陆瑾冷哼一声:“滑雪懂吗?”
刚说完,他忽然感到一股独属于冷兵器战场的残酷血煞之气,猛的冲击过来,让他忽然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抬眼一眼,只见一杆又一杆旌旗朝天竖立,无数身穿旗人铠甲士兵,杀气滚滚,排山倒海而来。
而他的脚下,也不是雪山山谷了,而是一尸横遍野,遍地焦土的战场。
“这就是张师兄说的高端操作的炁局吗?未免有些太高端了!”陆瑾嘴里自语。
先前他们在这个炁局的核心之外,没有奇门显象心法,是看不穿局内状况的。
不过,当他们入局之后,身在局中,这些恐怖的景象就显化出来了。
这时,无根生说道:“不算很高端,这只是类似鬼打墙的效果罢了,你看到的那些军队,其实都是由炁构成的,都是假的,不信你看!”
几个面目模糊不清的八旗士兵杀来,手持长刀砍在无根生的身上,无根生什么事也没有,反倒那几个八旗士兵烟消云散了。
无根生对着陆瑾挑了挑眉:“要不试试?”
“试试就……我试你奶奶个腿啊,不要碧莲,你真当我傻帽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能力!”
陆瑾边说,边聚炁于手,用手刀划过一个八旗士兵的颈脖,一颗人头高高抛起,而后,化作一团炁消散于天地间。
“果然是有实体的,就是实力不强,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陆瑾说道。
“确实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它们是炁构成的,你就算把它们给杀光了,它们也能重新诞生,不把这个阵法炁局破掉,它们是杀不尽的!”
无根生边说,边穿行在沸腾的战场上,他翩若游龙,整个人就好像一个橡皮擦一样,走到哪里,哪里的八旗士兵就被擦掉。
不过,即便如此,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因为他每擦掉一部分,就会有新的八旗士兵诞生。
“呼呼呼……”
无根生长出一口气,道:“这事还真不是人干的,要是多冲杀几次,非得脱力不可!”
冲杀了几遭,无根生就不冲杀了。
他有神明灵的能力,这些由炁构成的八旗士兵根本就伤不了他。
他没必要吃力不讨好的外放自己的炁去抹除它们。
索性观战起来,看张之维如何施为。
而此刻,远离山壁的前方,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张之维通体宛如黄金铸造。
只见他脚下一踏,以八旗军阵之中的某个单位为中心,一个巨大的奇门格局展开,地上突然涌现出一个蓝色的罗盘图案。
这个罗盘分为天地人神四盘,盘里顺时针旋转的是八卦和天干,外面是逆时针旋转的地支和二十四节气,四盘在缓缓的转动,一眼看过去,复杂的直叫人头昏脑涨。
张之维朝前一步,冲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八旗士兵当中,金光蔓延而出,炸起一个巨大的气团,巨大的冲击力下,一堆八旗士兵被轰的灰飞烟灭。
他站在这个奇门格局的正中心位置,自语道:“中宫是最方便拨动四盘的位置。”
“但普通的奇门遁甲,想要开启一个奇门局,必须得以目标为中宫定局,不能以自身定局。”
“还真是挺麻烦,完了还得抢中宫,得找个时间看能不能改良一下,改成武侯奇门那种,以自己为中宫定局!”
张之维上次为了逮心猿,可是好好修炼了一下龙虎山秘传的术数之法——《秘藏通玄变化六阴洞微遁甲真经》。
这门术数之法虽然开盘定局略显低级,不像武侯奇门那般方便,但在其他方面,却是丝毫不差的,像坤字土河车,离字火流星之类的术法,该有的都有。
不过,张之维现在不打算用这些奇门术法,这些手段都太低级了,他要展现一下术法一道的绝顶操作。
只见他右脚猛地一踏地面,脚下类似罗盘的奇门格局的四盘被拨动,疯狂旋转了起来。
“碧莲兄,你之前说术士就是推演仆算,趋吉避凶,顺应天道,但在我的格局中,我即是方位,我即是吉凶,我即为王!”
说罢,张之维一挥手,没有施展任何术法,甚至没有打出任何可见的炁,但却像是下达了一个命令一般。
命令下达的瞬间,空气中的炁流却是突兀紊乱了起来,化作一阵微风吹拂起来。
微风拂过,无数八旗士兵身上的旗人铠甲如落叶般四散,连带着他们本身一起灰飞烟灭。
这一幕,简直就如同神迹一般。
张之维就如同这个格局中的王,这个格局中的主宰。
他心念一动,格局内的一切都是他手里的刀,要顺他的心意。
那股微风如飓风般四散,席卷了这片区域内的一切八旗士兵。
这些八旗士兵就如同被钢铁的洪流正面冲击,瞬间就消散一空,化作清气氤氲发散。
之前,被击杀的八旗士兵,化作炁后,在炁局的作用下,会重新士兵杀回来。
但这次没有,死了就真死了,变成一股纯粹的炁,没有再聚拢的趋势。
“卧槽,张师兄这也,太太太……太他妈的帅了,”
陆瑾面容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嘴里喃喃自语:“我什么时候能像这么潇洒就好了!”
“对对对……这就是我追求的,这就是我的目标,天灾,这简直就是天灾啊!”吕慈激动的语无伦次。
“不愧是张师兄啊!”王蔼嘴里也碎碎念着。
他们已经见张之维出手很多次了,心里的阀值都很高了。
但关石花和无根生可没见几次,关石花直接被吓得傻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而无根生也是一脸瞠目结舌,嘴里小声念叨着: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家伙该不会是武侯转世吧?!”
“古往今来,要与天下大势对着干,行逆天改命之事的绝顶术士,也就武侯一人!”
“不对,武侯也不会这么莽干啊,这家伙可真是个怪物。”
“话说,我这些年的修行是不是太懈怠了啊?!”
无根生在给张之维介绍的时候,曾说过,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先天异人还是后天异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只要心神一静,在任何姿态下,都可以进入冥想状态,而且进展比一般人特地打坐修行还要快,所以他从没特地修行过。
他和冯宝宝一样,对炁的修行都是采取放养的心态。
简而言之,我躺平,炁你争气点,自己转就好。
无根生把这种现象,称为天生灵根。
但现在,看了张之维,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以后要不要努力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