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法院的走廊内走着，边走边闲聊。

    “我有个问题。”

    “说。”

    “你曾经和我说过，法律是为了公平而存在的。”

    小哀如是说道。

    “但是，看了你刚才打的那场官司，我现在有个疑问——法律这个东西，真的公平吗？”

    “嘘！”

    古美门一把捂住了小哀的嘴巴，将其拉到走廊角落，看着四周摇头探脑。

    “这种话你也敢说，不怕被拉去喝茶吗？”

    小哀一愣，无语道：“喝茶？谁请我们喝茶？”

    “像伱刚才那么说话，有关部门会来和谐的。”古美门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要小心行事，小心说话。一个不好，被人举报了，我们的存在都会被抹去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哀翻了个白眼。

    “日本可是个言论自由的国家，谁会来请我们喝茶啊！”

    “这年头，你还信‘言论自由’这个词？看来你法律学得还是不精啊！”

    古美门啧啧道。

    “公民确实有言论自由权，但这个权利是相对的，宪法规定了，有些东西就是不能说，即使你想要表达的东西是确实存在的，也依然是一个字都不能提，特别是在公共场合，如果传播出来可能会造恶劣影响，扰乱社会稳定，懂不？”

    “行吧。”

    小哀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走着。

    只是，没过多久，小哀还是忍不住了。

    “我就是很奇怪，你老是说法律公平公平的，就你刚才打的那个官司，真的公平吗？先不管案子情况如何，法官不是从头到尾站在你这里的吗？那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小哀一口气，将这段内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等古美门想要去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好吧，你说的这个概念，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古美门只能耸了耸肩。

    “事实上，法律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只可能是相对公平。”

    “又是‘相对’啊。”小哀撇了撇嘴，“老相对了，能不能别遇到问题就是‘相对’那一套？”

    “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东西。”

    古美门说。

    “最简单的例子，1+1=2，这个三岁小孩都知道吧？但就是有一些人觉得这个答案太简单了，觉得真理应该更加复杂，于是之后1+1就等于3，接着就是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

    “这个放到生活中也是一样的。”古美门继续说，“对于当地经济建设有贡献的企业，政府的政策就是必须支持鼓励，你想想看，如果这场官司白丸制药输了，会有什么影响？”

    “股票继续下跌，信誉下降，直到公司合并，或是破产。”

    小哀马上回答。

    “往大里来说可能会这样。”

    古美门点点头。

    “即使没有破产，公司也会造成大量经济损失，之后会产生一系列后果，比如说人事部会有调动情况，裁员或是降薪，会有一大批失业名单，这些人会再次流入到社会，面临就业问题，最后还是要政府出面解决收拾这个烂摊子。”

    “好吧。”

    听完之后，小哀点点头。

    以她的头脑，基本上明白了古美门说的逻辑。

    “所以说，司法的目的，还是为了稳定社会秩序而存在的，保持社会正常运转。”小哀撇了撇嘴，“什么公平相对公平啊，还不是为了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来顾全大局。”

    “这话可是你说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古美门立刻远离了小哀一丈多远，一副和她不认识的模样。

    “喂喂喂，你能不能正常点？”小哀无语道，“这里又没有人，你在担心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有没有人？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拿窃听器偷听我们说话呢。”

    “谁会来窃听？”

    “比如说某个蓝衣蝴蝶结的小鬼啊。”

    “拜托，就他那个高中生心智，那个岁数，能理解你和我在说什么吗？”

    “我看你的心智和岁数也比他高不了多少啊。”

    “是吗？”

    小哀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看着古美门亮出了自己锋利的小虎牙，小舌头轻轻舔了舔。

    “靠，又是这招，算我怕了你了。”

    古美门缩了缩脖子。

    没办法，每次小哀亮出她的牙齿，他就没辙。

    “其实司法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完全牺牲掉那一小部分人的利益的。”

    古美门顿了顿，这么说道。

    “法院在开庭之前，通常会给原告和被告一个缓冲的时间，这个时间就是用来给双方商议的，如果最后能够和解，不用闹到法庭上，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通常这些大公司都会卖一个面子，也为了考虑社会影响和自身影响，选择与对方和解，不会真正把事情闹大。”

    “有人常说，学了法之后就会丧失人性，那只是单纯接触到法律的纸面内容，对着法律法规纸上谈兵罢了。”

    “法律是冰冷的，但冰冷的只是条文而已。”

    “真正的司法，通常都是带有一些人情味的，需要真正深入到这个行业里，才能明白司法所表达的意思。”

    古美门一点一点，给小哀讲述着。

    “……”

    小哀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说半句话。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

    小哀摇摇头，上下打量了古美门一阵。

    “我只是没想到……”女孩砸了砸舌，盯着古美门的脸，“这话居然能从你这种人嘴里听到，简直是离天下之大谱了。是又在说假话了是吧？”

    古美门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边走边聊。

    不一会儿，来到了法院门口的大厅。

    大厅之中，远远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嘈杂声。

    只见，几十名记者拥堵在门口，一个个满脸兴奋，正对着包围圈中的某个人咔嚓咔嚓地拍照。

    “妃律师，这是您出道以来第一场输掉的官司，对此您有什么感想吗？”

    “根据小道消息，听说您在本场官司中，没有认真发挥出全部实力，这是真的吗？”

    “对于古美门律师，这个新出现的最近风头正旺的对手，您是怎么看待的？”

    被拥堵在包围圈中的那个人，板着脸一句话不说的，正是妃英理律师。

    旁边是她的女儿毛利兰，正在一脸生气地推挤着记者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