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地可清理干净?”
辽阳府内,熊廷弼一接到消息,立马召见和顺过来询问详情。
“总督跟巡抚大人放心,那个地方本就没有什么人,我们走的时候再三勘察,没有发现疏漏,定不会让别人起疑。”
和顺见熊廷弼心中还有些担忧,耐心解释起来。
一旁的杨涟一听这话,也是放宽了心,抚须笑着对熊廷弼道:
“飞白放心,和顺参将行事风格我是知道的。做事有章法,有分寸,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事情已了,现在只要等待翁吉刺特部的人就会找上门商议便可。”
熊廷弼闻言便点点头,宰赛死了,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于是当即盘算起下一步动向来。
“我看不仅仅是老奴,我怕林丹汗、翁吉刺特部跟老奴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感到震惊。而我们现在主要任务就是要敲定翁吉刺特部,不要让他们与老奴互通情报,只有这样我等能撇清关系,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杨涟闻言呵呵一笑,同时望向和顺,赞许的说道:
“放心,这次文吉刺特定会觉得是老奴干的。和顺截杀他们的时候发现,宰赛身旁居然还有十多个建虏护卫。等他把这些建虏护卫屠戮后,专门留了一具建虏尸体,跟许多其使用的兵器,造成是建虏截杀的假象。
翁吉刺特部发现尸体后,只要简单经过勘察,就会觉得是老奴所为,其后我们再加以引导,他们定不疑有他。”
熊廷弼闻言当即大喜,同时望向和顺道:
“不错,果然正如杨巡抚所说,你有勇有谋,如此翁吉刺特部不怀疑老奴都不行,我定要好好赏你。”
“卑职不敢贪功,卑职能有今天地位,都是巡抚大人跟总督大人信任,只有竭力效死而已。”m..cc
“好,好,好。”
熊廷弼见和顺如此谦逊,好感顿生,连说三個好字。
“如此跟林丹汗也沟通了,宰赛是黄金家族血脉,只要坐实了被老奴杀害的罪名,他再不出兵就定会威严扫地,到时候正好借助其力对付建虏。
并且无论是翁吉刺特部,还是其余内喀尔喀部听到这消息后,也定会对老奴不满,可谓是一箭三雕。”
杨涟闻言也缓缓点头,不过他还有一些其他顾虑。
“现在就等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过来了,他现在估计是最慌的。只不过是越是这样,越要沉住气。
我等定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则撇清关系,二则只有这样才会让翁吉刺特部的人又求我等。”
熊廷弼听着杨涟的分析,也觉得甚是可行。
“年初我等好心提醒翁吉刺特部南下,没想到他们南下以后要求赏赐补给不断,真的是有点赖上我们了,这次定要让他出点血,不然决不能轻易开口帮他。”
熊廷弼说到这里就望向杨涟,笑着说道:
“文孺,这次怕是要你来当这个恶人了。”
杨涟也瞬间领会熊廷弼的用意,不过这个恶人他当当也无妨,于是抚须应了下来,随后又给和顺说道:
“和顺,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辽阳,当年我劝说翁吉刺特部南下就有你的一份功劳,到时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估计要寻你帮助呢。”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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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城,和顺宅邸。
“参将大人,门外有人求见,看样子是内喀尔喀的贵人。”
宅邸后院,和顺还在挥刀练武,突然听着管家的的禀报略微顿了顿神色,当即就明白是谁来了。
不过他并不急,反而不紧不慢的地打完一套刀法后,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的长刀放到兵架上,随即若无其事的嘱咐道:
“知道了,把他带到正堂等我,我随后就到。”
见管家领命出去,和顺也不慌不忙的到后房换了便服,随即就往正堂而去。
一进正厅已有一人坐在座椅上,两人站立他身后,身边还放着一个木盘,上面用红布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那个坐着的内喀尔喀人看起来五十余岁模样,头顶直檐大帽,身披曳撒,一看就是蒙古贵人模样。
现在见和顺来了,当即起身就向他走去,还没等和顺开口,就立马跪下而拜道:
“参将大人救我!”
和顺见状一愣,当即面露惊慌之色,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人会这般作为,连忙抬手把他扶了起来。
“阿尔寨台吉万万不可如此,真的是折煞我了。”
眼前这个老人正是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看见和顺如同遇见了救命恩人一般。
“和顺大人,想必伱也知道了。宰赛台吉被人杀了,现在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建虏害死他了,有人诬陷说是我怕他回来夺权害死了他。现在翁吉刺特部人心惶惶,许多人对我非议众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和顺闻言并不意外,他不慌不忙的把阿尔寨扶起来,佯装疑惑说道:
“这事辽阳城里也传开了,可谓是人尽皆知。不过我收到的消息怎么跟你的不一样,不是说现场有女真人的痕迹跟尸首嘛,这明显是女真人所为,你们部族的人怎么能怀疑到你的头上。”
阿尔寨一听和顺这么说,立马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
“对对,我们当时发现的时候有就有一具女真尸首,这明显是女真所为。但我部有一些人对我心存不满,肆意散播谣言,说是我所为,这证据都摆在这里,怎么可能嘛。”
阿尔寨说着便向周围望了望,随后小步走到和顺身边,悄声说道:
“现在还有些人居心叵测,居然散播谣言这是我跟朝廷联合起来干的,目的就是栽赃陷害努尔哈赤。”
和顺一听这话,当即大怒,对着阿尔寨等人说道:
“是谁在胡言乱语,熊总督原本还想邀请宰赛来辽阳议事,现在被这么一闹,熊总督也甚是伤心。这么说明显就是要挑拨离间,真的是该杀!”
“对!和顺大人说的对,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我等。可宰赛毕竟是黄金家族的血脉,如果真要栽赃到我的头上,对我发难,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到时候怕跟朝廷的关系怕难以维系啊。”
和顺一听这话心中暗自冷笑,心想果然如熊总督所料,宰赛死了要说最开心的就是这个阿尔寨了。
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没了,他就可以彻底掌控翁吉刺特部了,只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如果不给部落的众人一个交代的话,会很难服众,因此这才跑过来找他帮忙。
想到这里他故作疑虑道:
“熊总督也多次向我提起过你,说你率众南下甚合朝廷心意,对你甚是赞赏。但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参将,还不是汉人,根本在熊总督面前说不上话,这种事情我看你还是亲自找熊总督当面解释清楚最好。”
阿尔寨听完心中直骂娘,心想如果他现在能见到熊廷弼,还找你这个参将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只能强压怒气,赔笑道:
“和顺你有所不知,我一来就去了都司衙门,但都司衙门说熊总督去沈阳巡视去了,根本不在辽阳。我真是不知道该去找谁,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相熟的人,所以想找你过来帮忙。”
和顺闻言更是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道:
“熊总督日理万机,经常不在辽阳,要么你们就在我府中暂歇,等待熊总督回来以后,倒是据实禀报详情即可。”
阿尔寨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无奈之色,这个和顺真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找他来干什么他还不知道嘛。
不过他也知道只是说没有任何用,于是向后面的亲信摆摆手,那亲信当即就拿起身边的木盘,端了过来。
“和顺参将,当年要不是你劝我南下,我翁吉刺特部早就人死财消,对此我翁吉刺特部一直铭记在心。我来之前我部众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感谢你,因此备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完就让亲信把木盘递了上来,和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随即点点头表示收下。
“台吉大人太客气了,当年也是其他内喀尔喀部目光短视,唯独你目光长远。依我看虽然总督大人走了,但城中还有杨巡抚可以主事,我倒是可以引见下,说不定可以帮上你的忙。”
阿尔寨心中一阵鄙夷,不过他也从和顺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现在谁不知道和顺跟杨涟一手提携上来的,不然自己也不会找到他这里来。
既然熊廷弼见不了,那就见巡抚杨涟也是可以的,他早就听说这个杨涟不仅跟熊廷弼关系好,还深受明国皇帝信任,只要他点头同意帮助自己,熊廷弼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早就听说杨巡抚在辽东威望甚重,又深受皇帝信任,如果借此机会引荐,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见阿尔寨上钩,和顺呵呵一笑,但也是佯装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就好,但你可要做好准备,据我所知杨巡抚对于你们翁吉刺特部意见颇大。”